37、殿下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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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知珩目光冰凉, 面无表情地看苏成渊。</p>

而无秀大师也是个修炼过脸皮的能人，打蛇随棍上，道：“殿下如果不介意的话，在下也可以替您看看手, 摸骨看相不在话下。”</p>

萧知珩, “你是不是太闲了？”</p>

苏成渊十分客气地说道：“刚还俗, 难免手痒。”</p>

叶葶收回了手, 将药端了过来, 心里还在想着刚刚无秀大师说的话。这时太子殿下伸手将药碗取过, 淡然地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道：“他随口说来诓你的。少听他胡说八道。”</p>

“他还批过林德儿孙满堂的鬼话。”</p>

“……”</p>

苏成渊脸上毫无羞耻之心, 摇头道：“殿下翻过去的旧账那可真是不厚道了，当时明明是殿下不堪其烦，暗中指使的……”</p>

他话没说话，就对上了萧知珩隐隐含笑的眼神, 就识相地闭嘴了, 笑着改口说‘是在下学艺不精’。</p>

叶葶没能待多久, 很快她就被叫走了。没别的，就是账本堆积如山, 她的功课落下了一大截, 得回去补。</p>

苏成渊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道：“殿下这是把家交给良媛管了？殿下, 京城里可没人会像您这么宠侧室的，御史台那帮酸儒怕是又要上奏谏言了, 殿下可得悠着点啊。”</p>

萧知珩也笑了，道：“孤被他们弹劾得还少吗？若真要忌惮，孤早就该以死谢罪。”</p>

言官没事就喜欢阴阳怪气, 他若连这都要忌讳，那怕是不用活了。</p>

苏成渊哑言，便点头道：“也是。现在估计也没什么闲人盯着太子府。”</p>

三皇子在宣帝面前上蹿下跳，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怕是没几个人注意得到太子。</p>

萧知珩拿了药，就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地问苏成渊，道：“你今日来做什么？”</p>

苏成渊煞有其事地说道：“马上就快要去抢家产了，心里没底，来找太子殿下要两句吉利话。”</p>

萧知珩放下了瓷勺，问，“你没把握？”</p>

苏成渊笑了一下，便试探性地问道：“我若是没有，殿下可留有后手？”</p>

萧知珩直截了当，道：“没有。抢不过就回相国寺继续当和尚。”</p>

苏成渊被噎住，一时间就没话了。</p>

好言好语，做牛做马就得到这么一句吉利话，真是一腔赤诚热血喂了狗。</p>

苏成渊又说了三皇子的事，萧知珩沉默地听着，面上没什么反应，像是并不怎么上心。</p>

苏成渊：“三皇子翻钱江的旧账，不少人受到了牵连，四皇子的人也波及到了。殿下借了这把刀，可是连杀了好几人啊。”</p>

萧知珩，“你想说什么？”</p>

苏成渊淡定地奉承道：“自然是说殿下英明神武。不过殿下既然已经开了局，怕是要尽快上朝听政，毕竟殿下抱病多年，东宫在朝中形如虚设，这对殿下十分不利。”</p>

萧知珩笑着反问：“你都说孤抱病多年了，怎么能突然上朝听政？你是忘了孤这不理事不听政的特权是谁给的了吗？”</p>

苏成渊微怔。</p>

太子的特权还能是谁给的？陛下给的。</p>

宣帝的心思全在太子的病上，根本不让太子有任何操心劳累的可能。说起来有些讽刺，太子贵为储君，但两手一点朝政都不沾。</p>

太子游离在朝局之外太久了，骤然掺一脚进来，效果只怕适得其反。</p>

苏成渊笑了一下，声音有些晦涩，道：“不理事不听政，陛下这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让殿下入朝了吗？”</p>

萧知珩轻咳了一声，不以为意地说道：“孤这辈子能有多长？陛下是想让孤最后剩下的那点日子，安分体面一点过了就算了。”</p>

反正他剩下的日子也就这几年了。</p>

说到底，谁会跟一个快死的人计较太多呢？</p>

“孤原本也这么想的，病成这样了，就等死吧，随便他们把孤当眼中钉也好，肉中刺也好，”萧知珩望向窗外，有些出神，低声道：“但最近好像有点烦了。”</p>

苏成渊目光微动，“殿下……”</p>

萧知珩目光还是停留在外面，冰雪映在他眼里染上了一层冷寂，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没什么，就是孤突然不想那么便宜地死了。”</p>

不想那么轻易就死了。</p>

悄无声息的死去，白白便宜了那些人。</p>

萧知珩没有往下说，转而说了另外一件事，道：“明日你进宫，十五吉时太庙如期修缮完毕，陛下应当面见齐太傅。若你碰上了，老太傅或许会帮你说两句话，事情就好办了。”</p>

苏成渊一愣。</p>

他还以为自己进宫面圣多半是要自己想办法了，没想到太子殿下还是替他安排了一二。</p>

直到这一刻，苏成渊才真的有了实感。太子开始动用为数不多的人脉，那就不是应付了事的了。</p>

苏成渊便作揖，笑道：“殿下放心，我必不负殿下所托。”</p>

萧知珩懒得再理他。</p>

苏成渊说完正事就离开了。</p>

林总管来的时候，见主子面上神色不错，就笑着说，“殿下最近心情很好，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p>

萧知珩回道：“嗯。有点事做，不无聊了。”</p>

林德连连点头，其实他也不清楚太子殿下说的有点事做是要去做什么，只管应声道：殿下想开了就好。”</p>

萧知珩，“孤何时想不开？”</p>

林总管忙道：“殿下没有想不开，是奴才瞎操心。殿下，宫里例行来请脉的太医到了，可是要请进来？”</p>

萧知珩看了他一眼，笑了，道：“你难不成还想把人赶回去？你们一个个，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这跋扈的毛病跟谁学的？”</p>

林总管这就很委屈了，心说胆子大，那还不是随了您的意思吗？自从叶良媛弄出来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驱寒汤，您用过几回太医院的药？</p>

随后林总管也没能据理力争，他便听主子的话，把外面侯着的太医请进来了。</p>

…</p>

太子在府中一如往常精心养病，宫里在此期间发生了好几件大事。</p>

第一件是三皇子借灾情发挥开始翻旧事，追着苏铭问责试图拉其下马，结果越是深究，被拖下水的官吏就越多。原本隔岸观火的四皇子受到了波及，他那边的人也被问查了。</p>

三皇子原本只是针对苏铭，也没想这事还能扫到另外一个对手，这完全是意外收获，他当下喜出望外。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他都已经把人拖下来了，哪还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p>

所以到最后他也顾不得对付苏铭了，但凡是对他有利的，通通都没有放过。</p>

本来坐山观虎斗的四皇子失了体面，被三皇子这疯狗咬上，也被逼得暴跳如雷。</p>

最终两人是暗暗斗了起来。</p>

第二件大事就是苏家的事。</p>

苏铭因为涉事，宣帝正在气头上，承爵之事便顺势被压下了。事实上，宣帝很早以前就有收回京城旧族爵位的念头，可惜一直没有什么由头不好拿人开刀，这次苏铭出事，便有了一个由头。</p>

但即便如此，宣帝还是没能立刻动手，倒不是因为他腾不出手，而是因为宣帝要顾忌他仁德的名声。</p>

毕竟老侯爷才逝世没多久，尸骨未寒。老人家前脚刚走，宣帝就马不停蹄地夺了苏家的爵位，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如此面上也弄得很难看。</p>

而且更重要的是，苏家前几代人都立过战功，宣帝贸然夺了爵位，此举恐会寒了那些尚在人世的老将的心。</p>

宣帝一时举棋不定，想削权但时机不成熟，想闭眼放过，让犯了错的苏铭承爵又觉得心气不顺。</p>

宣帝被几件事围困，连着几日心情阴沉不悦。</p>

苏家如今算是后继无人，夺爵未尝不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