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枢密院和政务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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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奇捷的消息，虽然没有被正式公布，有心人却都知道了。</p>

他们惊叹于这次大捷，更惊讶于朱燮元被调任兵部尚书、督师长城边务。</p>

一个外出的督师，按理说在朝堂上引起不了多少注意。就像孙承宗这个大学士出任辽东督师后，在朝堂上面就基本没有多少影响力。</p>

但是朱燮元这个督师却不同，他是被皇帝允许每月回京的。</p>

而且长城督师的驻地密云距离京城并不远，完全能很快往返。</p>

这让很多官员认识到，朱燮元的兵部尚书身份，会对袁可立这个兵部尚书，带来很大冲击。</p>

很多人都期待袁可立的反应，认为面对韩爌的步步紧逼，这个曾经拥有首辅权力的人，不会轻易忍耐。</p>

没让群臣失望，刚刚进入十月，袁可立就上了一份奏疏，请求设立枢密院。</p>

在这份奏疏之中，袁可立阐述了重设枢密院的必要性，并且建议把枢密院和兵部份立，分掌军令军政。</p>

这桩在京城流传已久的传闻，如今终于落地。</p>

韩爌作为大学士，是最早看到这份奏疏的人之一。</p>

看到奏疏之后，他就敏锐感觉到，这里面有皇帝的手笔。</p>

袁可立为枢密院设置的各个部门，非常有皇帝的风格。凭袁可立的脑子，根本想不出这些。</p>

想必是皇帝和袁可立商议已久，如今正式提出来。</p>

作为东林领袖，又在内阁中担任次辅，韩爌就任之后，已经渐渐掌握了次辅的权力。甚至因为独立票拟权，在侵蚀原本属于首辅的权力。</p>

不过他也没有做得太过，因为黄立极这个首辅，正处于躺平阶段——</p>

早在去年，黄立极就在朝堂上承诺，最多再干两年。</p>

也因此换来了东林党默认，没有下死力弹劾他这个阉党留下来的首辅。</p>

韩爌作为东林党现阶段的领袖，自然不会在黄立极的任期还剩下一年时，和他起大争端。</p>

再加上黄立极为人颇为识趣，除了皇帝规定的必须由首辅承担的责任外，他是能推就推，丝毫不在乎首辅权力流失，图谋独揽大权——</p>

对他来说，不争不抢的话，紫阁贤臣席位已经基本确定。</p>

反而是争权夺利的话，有可能引来皇帝和群臣厌恶，失去名列紫阁的机会。</p>

黄立极自知没有成为紫阁功臣的可能，多做事反而出错，所以他现在完全是躺平，当一个摆在台面上的工具人。</p>

韩爌面对这样一个几乎无欲无求的黄立极，真不敢轻易和他起争端。只是暗戳戳地争夺一些权力，提高自己的影响力。</p>

现在，他的做法引来黄立极小小的反击，袁可立的《请设枢密院疏》，就被黄立极安排他写票拟。</p>

面对这份奏疏，韩爌真有些为难。因为他已经把下一任首辅视为囊中之物，当然不愿意枢密院这样分出去。</p>

毕竟按袁可立的设置，枢密院完全是独立衙门，能和政事堂并称，可以和现在的内阁六部并列。</p>

但是这份奏疏，又明显有皇帝的手笔。</p>

他是打着“以威福还主上”的旗号上台，如果对皇帝的想法置之不理，明显会失去圣心。</p>

再加上枢密院的设置，符合他喊出的“以政务还诸司”。这让他在反对时，根本没有底气。</p>

所以，韩爌斟酌之后，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票拟。大概意思是这件事关系太大，臣子不敢擅专，需要皇帝圣裁。</p>

其他大学士的意见，大体也是如此。他们都不想内阁在军事上的权力被剥夺，但是又不敢明确表示反对。</p>

朱由检登极一年多，已经在朝堂上树立了权威。不断被削权的内阁，根本没有底气反对。</p>

但是他也没有专断，对这样的事情，决定举行廷议。</p>

廷议之前，他还召集大学士、九卿、小九卿、四辅大臣、资政大臣等官员，让他们在武英殿中，畅所欲言讨论。</p>

徐光启是大学士中仅有的支持枢密院创立者，但他同样认为按照袁可立的设置，枢密院权力太大，必须有其它衙门牵制：</p>

“臣观前宋之制，与枢密院对掌大政、并称东西二府者，为政事堂。”</p>

“臣以为要建枢密院，则必须建政事堂。”</p>

“否则枢密院一家独大，朝堂有失衡之危。”</p>

这个提法，是在冒着风险的。因为政事堂的名字，其实是中书门下。执掌的大臣被称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参知政事。</p>

这两个职位，都是所谓的宰相，是太祖明令不许设立的。</p>

如果是在朝会上提出，一定会有科道官员弹劾，让徐光启只能谢罪。</p>

好在今日是朝堂大臣讨论，皇帝又明令畅所欲言。徐光启这个说法，并没有引来责难。</p>

但是设立政事堂的提议，仍旧让其他大学士不满。</p>

因为这样是能和枢密院并立了，但是内阁和六部，也彻底失去了插手枢密院的权力。</p>

所以韩爌说道：</p>

“臣以为设立政事堂不妥，不当违背祖训重设中书门下。”</p>

“以臣之见，枢密院能够设立，但是品级不应太高，应当等同都察院。”</p>

“都察院由左右都御史掌管，枢密院可设左右枢密使。”</p>

“其下枢密同知、枢密佥事、枢密同佥等官，同样降低品级。”</p>

这是他想出的办法，把枢密院级别降低，让内阁仍旧有插手的权力。</p>

毕竟都察院虽然是独立衙门，但是左右都御史的地位，明显不如六部尚书。</p>

如果枢密院和都察院级别相当，那就对内阁构不成威胁。</p>

甚至枢密使的地位，可能还不如兵部尚书。</p>

面对这种情况，袁可立道：</p>

“五军都督府是由大都督府而来，大都督府则是源自枢密院。”</p>

“如今左右都督是正一品，都督同知是从一品，都督佥事是正二品。”</p>

“其官职来源，是国初枢密院的知枢密院事、同知枢密院事、佥枢密院事、同佥枢密院事。”</p>

“故而袁某提议设立的枢密使，为正一品。枢密同知从一品、枢密佥事正二品、枢密同佥从二品。”</p>

“韩学士将枢密使品级降低，让枢密院如何面对五军都督府？”</p>

一个正一品的衙门，和正二品的衙门地位截然不同。</p>

袁可立想成为真正的枢辅，就不会任由韩爌压低枢密院级别。</p>

但是正一品的衙门，级别实在太高了。可以说已经到顶，没有衙门能压过它。</p>

如果枢密使真被设为正一品，除了首辅之外，就没有官员能压过他。</p>

甚至弱一点的首辅，都可能不如枢密使。</p>

所以内阁那边，纷纷反对把枢密使定为正一品。</p>

六部尚书，对此也不大乐意。</p>

面对这种情况，朱由检决定折中，向群臣道：</p>

“既然如此，朕决定左右枢密使空置，枢密院由枢密同知管辖。”</p>

“兵部尚书加枢密同知或枢密佥事衔，参与枢密院事。”</p>

“众卿以为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