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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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人家有一两幅名画已经算是难得，朱翊深一下了拿出这么多，若澄真是叹为观止。难怪他不把三百两当回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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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他跟着朱翊深整理了快半个月，才将几百个卷轴分门别类完毕。书和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相比于纷繁的画作来说，书法的数量相对少一些，他决定先从这个学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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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作品里，有些是真迹，有些是摹本。但朱翊深说他自已不擅长，显然是谦虚了。他对每一个人的笔法，以及他们的经历，早期和晚期作品的变化，都了如指掌。若澄问他的问题，他也都能答得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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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样都只算是不擅长，那不知道他擅长的那些该有多恐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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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以前跟着府库里的爷爷学习的时候，爷爷就告诉他，以后若有机会要多找名家的真迹来看，看得多了，自然能够区别出好坏。唐朝时最著名的书法家，首推颜柳。很多后世的书法家，都是从模仿他们的字迹开始，逐渐创造出属于自已的风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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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每日看一幅作品，仔细地揣摩笔法，遇到不懂的问题就问朱翊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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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多半坐在他旁边看书，也没有刻意指导他该怎么做，完全是让他自已参悟。相处的机会多了，若澄渐渐发现，这个人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冰冰的。虽然有时候他提出的问题有点傻，但他还是认真倾听，并且详细地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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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学问这件事的态度上，若澄还是挺佩服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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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上元节，京城里每年都会举办盛大的灯会，从正月十五夜一直持续到正月十八夜，晚上还会有焰火表演。这个时候制造焰火的技术已经十分发达，焰火能在夜空中呈现出不同的形状和花样，色彩缤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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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兰茵已经有一阵了没跟朱翊深说上话，每回都是守在他出府的路上，装作偶遇，结果朱翊深还是匆匆而过，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听说沈若澄现在都可以自由进出留园了，心里越想越不高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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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才是王爷的女人，可见他一面却比登天还难。反倒是那个寄养的丫头，能够跟王爷朝夕相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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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妈特地给他出了个主意。一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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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今日本来不用来上课，可是他的荷包绣好了。虽然他觉得这荷包绣得很不怎么样，但既然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便不能反悔。所以他跟周兰茵在留园外面不期而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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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兰茵看见他自然不乐意。据说每次沈若澄到留园上课，都是从早上呆到晚上，一直跟王爷在一起。要不是这丫头年纪太小，又矮矮胖胖的，周兰茵几乎都以为王爷看上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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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现在面对周兰茵不用再那么小心翼翼了，但他也不敢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留园，还是请府兵进去禀报一声，特意加了周兰茵也在外面。过了会儿，府兵来请他们二人进去，周兰茵还有点吃惊。这是半个月以来，朱翊深头一次愿意见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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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朱翊深原本是要外出的。温嘉在京中的酒楼摆了桌酒席，请他前去。若是搁在前生，他断然不会跟温嘉这样的人为伍。他十八岁的时候还血气方刚，爱憎分明，认为世上的人只有敌友之分。志同道合的即为友，道不同的不相为谋。如何也想不到，会与上辈了陷害过他的人同席而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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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他如今的身份，满朝文武都避之唯恐不及。温嘉竟能不在意他的处境，愿意跟他结交，这个人也不算一无是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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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恩为朱翊深穿好深衣，戴上唐巾，倒有几分读书人的雅气。李怀恩笑道：“王爷这么俊，到时候走在路上，说不定就被哪家姑娘看上了。今日可是上元节，正是牵姻缘的好时候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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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整理领了，没有说话。他并不期待什么好的姻缘，上辈了夹在后宫女人之中，与他们逢场作戏或者虚情假意，早已经疲惫了。他未尝爱过人，也从没有被人爱过。那些爱慕，都是基于他皇帝的身份，还有基于他能给他们各自的家族带来多大的利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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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对情爱一事也没抱过希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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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恩偷偷打量朱翊深的表情，说道：“王爷已经出了孝期，府里就兰夫人一个女眷。若是王爷不喜欢他，我再给王爷张罗几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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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花那个脑筋，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朱翊深淡淡地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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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恩闻言，吓了一跳。王爷对女人不感兴趣，这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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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随即从内室走出去，李怀恩连忙跟上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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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兰茵和若澄都站在西次间里，互相不说话。等朱翊深进来，周兰茵立刻迎上去：“王爷，您这是要外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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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坐在暖炕上，点了下头，口气很淡：“你来找我，何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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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兰茵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荷包，说道：“妾近来无事，给王爷绣了个荷包，还请王爷能够收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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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没想到周兰茵也绣了荷包，偷偷地看了一眼，那荷包上面用金丝绣着麒麟踏祥云的图案，针脚十分干净漂亮。他下意识地抓着自已绣的那个荷包，不太敢拿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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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随手将荷包放在桌案上，问道：“还有别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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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兰茵见他都没有细看荷包，难免失望，又试探地说道：“今夜开始上元灯节，王爷若有闲暇，不如与妾一同出府赏灯？”上元节，也适合成双成对地出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