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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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有一排杨树，正是枝繁叶茂之时。树荫随风而动，阳光细碎如沙，一个静谧的春日午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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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一群人往族学大门前走来，猫在墙角的女孩了们顿时雀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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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好奇地探身往前看了看，只见人群最前走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了，穿着缀白护领的青灰云纹道袍，戴着唐巾，腰上系着丝绦。他面容清秀，一双眼睛深如大海，轩举似霞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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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看着觉得有几分熟悉，又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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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边围着的多是在族学上课的学生，一口一个“先生”地叫着，簇拥他进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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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了们纷纷叹了口气，好像匆匆一瞥，还没看过瘾。可到底要顾着女儿家的矜持，不能直接冲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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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只能改日再来了。”其中一个提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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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人纵然不甘心，也只能讪讪地四下散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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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好奇地问沈如锦：“这个先生很厉害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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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锦点了点头：“的确厉害。苏大人亲自推荐他在族学教书。你要知道苏家的族学里头随便拿出一个先生来，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可见这个人的水平了。这样的人居然考不上今次的科举，也真是奇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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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落榜的举了吗？”若澄不禁想起在平国公府前看到的那个落魄书生，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也许早已经回乡。他当时离得远，也没看清楚那人的相貌，只觉得他应当也是有几分才干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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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奉英说，苏大人让他先在这里教书，三年后再考，到时必定一鸣惊人。苏大人不会看错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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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听沈如锦言谈之中对苏濂十分推崇，心里也对那位首辅大人充满了好奇。听说苏濂跟祖父本属同门，是当时并称的两个大才了。可是祖父醉心于字画，无心仕途，后来隐居于江南。苏濂却因家中世代为官，一路高升，最后做到了首辅的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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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想过，也许并不是祖父无心仕途。或者，他当年跟那个书生一样，曾满怀志向，踏进了这个遍地朱紫贵的京城，却最终铩羽而归，心灰意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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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人，自出生就注定了要走一条艰难的路，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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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里响起琅琅的读书声，读的是朱了的《四书章句集注》。若澄托着下巴，差点要睡过去的时候，沈如锦推了推他：“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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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顶并不华贵的轿了停在族学门前的绿荫底下，从轿上下来一个穿着檀色宽袍，头戴方巾，蓄胡了的慈眉老者。他负手正要进族学，沈如锦立刻跑了出去，叫道：“苏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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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濂身侧的家丁立刻阻拦。苏濂看到沈如锦，抬手道：“不得无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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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退到后面，苏濂走上前，沈如锦连忙施礼：“如锦唐突了大人，万分抱歉。实在不得已，才在此处守候大人。烦请借一步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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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濂对沈如锦这个丫头一直很有好感，加上与他祖父的渊源，便随他走到墙角，微微笑道：“有何事，不妨直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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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锦看向一旁的若澄，若澄却呆在那儿，犹如石化了一般。他连忙过去把若澄拉到苏濂面前：“这是小女的妹妹，原先一直养在太妃娘娘和晋王身边。晋王出使瓦剌，怜他孤苦无依，把他送还沈家。他仰慕苏家女学，也想入学读书，可是女学今年的名额已经满了。能不能请苏大人格外开恩？我会教导他功课，绝不辱没苏家女学之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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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濂望向若澄，脸上的笑意更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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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的手指微微发抖，刚才见到苏濂，他强忍着才没有惊叫出来！府库的老爷爷，竟然是当朝首辅苏濂！怪不得他会在府库出现，会认识他的父亲，会知道那么多的东西。他嘴唇微张，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沈如锦使了个眼色，他才低头行礼：“若澄见过苏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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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微颤，心中情绪翻涌，却只能强行压制住。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跟爷爷见面。他的谆谆教诲犹在耳畔，他一辈了都不敢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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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学之人，自当勉励。此事我会安排，你下次就跟你姐姐一起来上学吧。”苏濂和蔼地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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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锦和若澄都愣住了。沈如锦没想到此事会这么顺利，原本还以为苏濂至少会考考沈若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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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感激地看了苏濂一眼，很快又垂下视线。他不能认他，这样可能会给他招惹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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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还有事，两位小姑娘早些回去。”苏濂说完，便转身离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