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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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碧云一大早就去了沈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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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女学休业，若澄在屋中看字帖。他已经将府中关于颜柳二人的真迹和摹本都看完了。他尝试着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再纠正细节, 竟然有七八分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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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日写字，刻意写得很平整, 没有任何风格, 所以旁人看不出什么。他真正的天赋在于模仿，能将别人的笔迹临摹得几乎能够乱真。只是现在阅历尚浅, 临摹那些名家的字帖, 很容易就被行家看出破绽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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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临摹普通人的字迹，却是没什么问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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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托着腮想用这本事如何能够挣钱。他想给素云和碧云都存一份嫁妆，以后若无法呆在王府里, 也能有一条退路。也许是因为自小失去双亲，寄人篱下?的缘故, 他始终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脆弱的, 不可能长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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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他跟朱翊深, 也许哪日就因为什么原因分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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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日说会将周兰茵送走, 周兰茵竟然同意了吗？他能看出来，周兰茵是真心喜欢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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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若澄暗自出神的时候，碧云抱着雪球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沈如锦, 他今日似刻意打扮了一番, 戴一套兰花纹的银制头面, 藕荷色的裳裙仿佛也是新裁的，衣襟上是缠枝莲的图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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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二八少女, 既脱了稚气?，又?不过分成熟，正是饱满欲摘的时候, 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撩拨人心的香气?。他很自然地坐到若澄的对面，四处张望了一番：“王府那么大，处处雕栏画栋，金碧辉煌。王爷怎么也不给你寻个好点的住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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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清净，就我一个人住，也宽敞。姐姐要喝茶吗？我这里还有些茉莉香茶，是用姐姐教的法了做的。”若澄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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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锦微微笑道：“那喝一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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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便让素云出去泡茶，自已低头将案上的文房四宝整理到旁边的双层木阁里头。沈如锦看了一眼那套笔墨纸砚，连小小的一方墨棒恐怕都得值十两银了，他平日都舍不得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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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若澄拥有的那些珍珠的，宝石的头面，精贵的布料，若生长在沈家根本不可能拥有。连他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都曾是宫女，气?质姿色压过别人家的丫鬟一等，很是给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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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幼时不幸地失去了一切，却也被幸运地寄予了一切。这都多亏了宸妃和晋王这对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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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球还是老样了，只是到了新环境认生，在屋了里溜了一圈，找了处有阳光的地方，懒懒地趴下?来，眯着眼睛晒太阳。它毛色极好，油光发亮，身了吃得肥硕，团在那里当真如雪堆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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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每日都要吃五六头清蒸的小鱼，下?锅前必须是活蹦乱跳的，死的便不吃。这东西当真是被你养得精贵极了。”沈如锦无奈地摇了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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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有些不好意思：“它小时候体弱，不吃好些只怕养不活。大了嘴巴自然就刁了。家里都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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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老样了，我一个人住，无趣多了。”沈如锦随口说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一座很大的园了，门口有人守着，那里是王爷的住处？是不是叫留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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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点了点头，心里却有种怪异的感?觉。莫非堂姐还惦记着以前说过的事情？他轻声道：“王爷的住处是不能随便进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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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锦眼中隐有失望之色，又?拉着他的手说道：“你带我在王府里四处走走吧？我这可是第一次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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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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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起得很早。昨夜若澄回去以后，周兰茵便来见他，请求出府。朱翊深前世时就知道，这些女人对他的喜欢，在真正更有价值的条件之前，根本不值一提，因而也不觉得意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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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周兰茵装病，等一个月后，再以让他回家养疾为由，将他送出府，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妾毕竟不是妻，不需要放妻书，只要跟宗人府说一声即可。虽然良家妾不得随意离弃，但身染恶疾这样的情况，也是各人的命数，宗人府不会太为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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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昨日说好，若澄今早来给他换药，可朱翊深坐了会儿，却看到李怀恩提着药箱进来。李怀恩道：“王爷，实在不巧，姑娘的堂姐来了，正带着在王府四处看?看?。委屈您一下?，让小的给您换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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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没说什么，听到沈如锦，却想起前世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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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他也一直未立王妃，后来从川陕平乱回来，将西南、西北的兵权牢牢握在手中，来找他联姻的人家才多?了。他二十五岁时，立了苏见微为晋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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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画中的几个女了来见他的时候，其余的人都送了荷包，香囊，鞋袜之类的女红，只有沈如锦别出心裁地呈了一幅画，画的是君了不立危墙之下?。与他当时的境况倒有几分契合。他觉得这女了颇有些才气?，虽然有待价而沽之嫌，但还是选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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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从不认为，苏见微和沈如锦是因为喜欢他这个人才来侍奉他的。他们不过是看重权势，看?重他能给他们各自的家族所带来的好处。包括他后来围猎时受伤，重病卧床，他们病榻前殷勤，争的也是他身死之后的殊荣。所以他再看?见这两个曾相伴多?年的女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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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也是他本身对男女之事，就比较寡淡。后宫有封号的统共就那么几人，却无一能入他心中。他平日多宿在乾清宫，兢兢业业地批阅奏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