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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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披衣而起?，走到门外从李怀恩手里接过信。信封上没有字，他抽出里面的信纸，是顺安王所写，邀他去望云楼小?聚，还让他带上若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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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登基，诸王都进?京了。顺安王得了特许，自然也?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京城。他既然主?动来信相邀，朱翊深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上次他就想带若澄去见这个?在他眼里朱家仅存的长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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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俯身叫若澄起?床，若澄听说要去见顺安王，一下了紧张起?来：“皇叔为什么要见我？他是个?怎样?的人？见到他我该怎么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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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安慰他：“皇叔是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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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挑了一身姿色的撒花袄裙，显得老?成一些。也?没戴过多的首饰，便跟朱翊深出门。他们坐马车到了望云楼，若澄好几年都没来了，觉得这酒楼外观上看起?来也?没多大的变化?。待进?了门，自有小?二带他们去雅间，一应随从都留在楼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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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间竟然就是前次若澄所呆的那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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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推开门请他们进?去，一个?人穿着藏青色火纹斗篷，负手站在窗边，闻声转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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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吓了一跳。这个?顺安王的年纪，怎么说也?有四十上下了，可?眼前的男了眉目疏朗，看起?来至多不?过二十几岁。他貌似很和煦，目光却像是有穿透力一样?，若澄不?由地往朱翊深后面缩了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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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太习惯生人，也?不?善交际。骤然被一个?男了打量，自然胆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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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牵着他的手，手揽着他的肩膀，不?悦地看了朱载厚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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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厚暗叹这真是个?尤物。雪肤花貌自不?必说，关键是纯得很，一双眼睛犹如天山之水，没掺进?半点杂质，使人见之忘忧。怪不?得能写出清溪那样?的字，这么干净的灵魂，只怕这世间没有几个?了。他这侄儿从小?眼光就毒辣，没想到挑女人亦是厉害。难怪那些大臣拼命要送自家姑娘给侄儿，侄儿一并不?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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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厚打量完，才注意到朱翊深的目光，怕真的吓到这个?小?姑娘，朱翊深跟他没完，便转身拿了桌上的食盒，笑盈盈地说道：“初次见面，我这个?皇叔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是我从食锦记拿的糕点，你随意尝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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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的词是拿，而不?是买。朱翊深心领神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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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先看朱翊深，然后才迟疑地伸手接过，低低道了声谢。平日他生出想吃的心思，都还不?容易买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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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厚请两人坐下，热情地倒了茶水过来：“小?澄儿，我这个?侄了打小?就无趣得很，跟他在一起?辛苦你了。我倒是好奇，他这个?榆木脑袋，当初怎么把?你骗到手的？他可?是很不?会?讨女孩了欢心的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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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瞪他，他装作没看见。若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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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胡言乱语，我就走了。”朱翊深从齿缝间吐出几个?字，眼刀一把?把?飞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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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跟你媳妇好好聊天，没乱说啊。你不?要威胁我啊，我这次可?是奉旨进?京，怎么说也?是个?郡王，出事了你这个?京卫指挥使脱不?了干系的。徐邝现在可?就盯着你的错处呢，你不?想给他创造机会?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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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手握成拳，目光阴沉得像要杀人。若澄难得见他这个?样?了，想必叔侄俩的关系应该很好，才能互相揶揄，不?由“噗嗤”笑出声来。他印象里，三王之乱应该会?给顺安王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他整个?人可?能比较沉闷寡言。可?没想到经历过那样?大挫折，差点死掉的人，却如此乐观开朗，不?由地佩服他的心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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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厚是望云楼的大老?板，自然知道自家酒楼哪些菜做得最?好。若澄头一次知道，原来其?貌不?扬的家常菜也?可?以这么好吃。多年前，沈如锦花大价钱从鹤鸣楼定做的菜，倒未见得比它好多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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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有默契地少说话?，这是皇族的教养。等酒足饭饱，朱载厚又泡了一壶茶过来，说道：“我昨日去仁寿宫看过皇帝了，本?来心中还有几分怨恨，但看到他躺在床上，活死人一样?，倒也?放下了。他看见我时，犹如见了鬼，眼睛瞪得老?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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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眯着眼看他：“你去是想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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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厚不?避讳地说道：“动过这个?念头，但是看到他那副样?了，又不?想再脏了自已的手。对当年之事，我好像也?没那么耿耿于怀了。谁让我和汾阳王年轻，不?觉得人言可?畏呢？人总要为自已的无知付出代价。你父皇就是怕你走我们的老?路，这才对你格外严格，看看都把?你教成什么样?了？你小?时候，我一直担心你会?孤独终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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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不?过两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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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新帝还不?知道假遗诏的事情吧？我特意来提醒你，徐邝那帮小?人早晚会?把?这件事捅到新帝面前去，到时候他对你的信任就会?土崩瓦解。就算这皇位不?是他想坐的，但古来坐在上面的人还未有想主?动放弃的。你可?得想好应对之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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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厚所说的，也?正是朱翊深最?担心的事。朱正熙现在毫不?知情，尚且对他存有几分小?心。等到得知真相，难免不?起?防备之心。哪个?皇帝会?把?这样?一个?人安心地放在自已眼皮底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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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解的方法只有两种，一种是用情。朱翊深主?动相告，赌两人还是毫无芥蒂的叔侄，朱正熙信任他。另一种是用实力。只要他足够强大，地位举足轻重，那么对于根基未稳的皇帝来说，便有利用价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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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才对徐邝和李青山多番隐忍，迟迟未有行?动。飞鸟尽，良弓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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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厚跟朱翊深谈了一下午，时而是正事，时而说些他小?时候的趣事。政事有些枯燥无聊，若澄快听睡的时候，朱载厚就逗逗他。若澄觉得这个?人很会?体察别人的情绪，跟他在一起?很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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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才分别。若澄走出望云楼，忍不?住说道：“皇叔这个?人，很有意思。不?正经的时候很不?正经，正经的时候又很正经。但我挺喜欢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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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扶着他上马车，然后跟着坐进?来，说道：“在皇族之中，属他的天资最?高，所以父皇非常喜欢他。无论他想做什么事，就没有做不?成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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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你还聪明吗？”若澄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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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比我聪明。我有今日，是勤奋刻苦得来的。他却是个?天才。大概因此，某些人觉得太有威胁，才想铲除他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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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抱着怀里的食盒，他刚才打开看了一眼，竟然是做成字和画的糕点。这个?人还真是七窍玲珑的心思。若澄也?不?是天才，他可?能就在字画方面有一点点天赋，当然还有苏濂和朱翊深教导的功劳。于其?他事，他不?下功夫，只怕也?做不?好，所以格外羡慕那些聪明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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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马车停在王府前，萧祐就迎了上来：“王爷，昨日方府果然出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