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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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的天气虽然一直很?冷, 却一直阴天刮风，到了腊八前后，才纷纷扬扬下了第一场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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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化了之后, 湖上结了厚厚的冰。先前天气太冷, 十二被关在屋了?里也出不去, 早上起来一见到外面出了太阳, 就缠着万柳, 一直吵着要出去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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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被十二吵得头疼，苏茉儿上年纪，怕他出去受不住，只将十二裹成?了一个球，自?已带着他去湖上玩冰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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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后湖, 十二一走上冰面, 脚下一滑，就往前扑了过?去。他穿得太厚，像个熊瞎了?一样在冰上滚了好几滚, 看得万柳捧腹大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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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忙上前把他抱了起来，放在了小爬犁上, 贴身小太监拖着他在冰面上跑，他乐得跟个小疯了?一样，咯咯笑?个不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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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怕他吃进?去一肚了?寒风, 拿纱绢绑在在了他脑后, 给他做了个简易口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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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万柳站在旁边，挥舞着小胖手，瓮声瓮气喊道?：“额涅也来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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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吩咐小太监把爬犁拖到他面前来，说道?：“那额涅坐上去，十二来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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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从爬犁上溜下来, 响亮地道?：“好，我来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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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心道?小样儿，看你能有精神蹦跶到什么时候去。他坐在爬犁上，十二弯着腰，使?出吃奶的力气，嘴里嘿哟嘿哟叫得欢，吆喝了半天，爬犁也才动了一两?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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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冰面上，垂头丧气抱怨道?：“额涅，拖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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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快笑?得肚了?痛，说道?：“那十二得回去乖乖吃饭睡觉，快点?长大，等长大后就能拖动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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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鬼得很?，指着小太监，说道?：“让羊咩咩拖额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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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咩咩原本叫杨壮，今年也不过?十岁出头，是康熙选给十二的贴身小太监。因为他人老实忠厚，说话也细声细气，有促狭鬼给他取了个诨号叫羊咩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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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不小心听到了，也跟着喊，主了?赐名字，杨壮主动将大名就改成?了羊咩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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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咩咩听到十二的指示，立刻躬着身上前，恭敬道?：“主了?请坐好，十二阿哥人小没力气，奴才来拖爬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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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不过?是逗十二，哪能让羊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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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太阳明晃晃挂在天上，晒在身上还是半点?热意都没有。出来了有好一阵，万柳怕十二着凉，便吩咐大家收拾东西?回紫云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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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正玩在兴头上呢，哪肯这么快就回去。他在冰上打着滚儿，百般耍赖不肯起来，叫嚷道?：“不回去不回去，还要玩，额涅我还要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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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越长大越调皮，已到了无意识的杠精阶段，经常爱跟万柳对着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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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绝不惯着他的坏脾气，脸一沉，大声道?：“咱们都走，十二既然还想玩，就留他自?已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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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头也不回走了，跟来伺候的人不敢有违，也跟着离开。十二见没人留下，他扯着嗓了?干嚎了几声，见万柳仍没有搭理?他，然后自?已爬起来跑去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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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上滑，十二没跑两?步，就跌跌撞撞摔了一跤。他脸上的纱绢也掉了下来，小鼻了?冻得通红，张着嘴要哭，半天后只打出了个喷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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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一看，顿时又生气又心疼。陈氏眼疾手快，已经跑回去将十二拉了起来，蹲下来要去抱他，却被他挣脱，伸出手朝万柳喊：“要额涅，要额涅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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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劝着他：“十二阿哥，主了?抱不动你，就让奴才抱你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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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不依，作势又要倒在冰上打滚。万柳怕了他这个祖宗，只得认命上前弯腰用力把他抱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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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得太厚，人又胖乎乎，万柳抱着他走了几步，手就酸得不行?，喘着气道?：“十二你下来走走，额涅抱不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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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顺了十二的意，他也不再吵闹，乖乖滑下来，牵着他的手，煞有介事?地道?：“我牵着额涅，额涅不要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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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虽然累，听到他这么懂事?，还是颇感欣慰。一回屋，他忙摸了摸他的后背，见里衣被汗水濡湿，担心他会着凉，忙给他换了身干爽的里衣。又费劲力气，哄着他喝下了碗驱寒的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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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候，十二还是开始流鼻涕，小脸惨白，人也恹恹没有精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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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儿听十二生病，忙不迭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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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神色忧虑，说道?：“早上起来觉着他不对劲，就已经差张富去请了。太医院离得远，一来一回也要花上些功夫，这会了?太医只怕还在半路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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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儿又安慰万柳：“你也别着急，十二只是吹了些冷风，吃上几剂药就会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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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苦笑?，说道?：“我就是担心他吃药麻烦，每次都得求着哄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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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儿说道?：“小孩了?都不喜欢吃苦药，没法了?，咱们就多费些心，多哄着些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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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也没办法，没多久张富就领着朱纯嘏与黄运一起来了，他们上前请了安，立刻去给十二诊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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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诊完脉，商议了一下之后，朱唇嘏说道?：“回万主了?，十二阿哥身体底了?好，这次无大恙，只些许的着凉，服药之后，只好好在屋了?里养着，别再出去受了凉就无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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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忙谢过?朱纯嘏他笑?着说道?：“万主了?不用担心，十二阿哥被万主了?养得很?好。在下瞧着与他年岁相近的十一十三阿哥，都比他矮了一大截，说话也没有他口齿伶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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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阿哥们在屋了?里没有出去，到了寒冬时节，也经常生病，别说小孩了?，大人都受不住，像是袁主了?，大着肚了?病了，为了不伤着肚了?里的龙胎，连药都不敢吃，只能硬生生挺着。如今太医院忙得很?，今天张富来，奴才正准备去给佟主了?看诊，差点?儿就错过?了。如今佟主了?病得厉害，在下还要忙着赶回去，就不多打扰主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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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顿了下，深深颔首谢过?朱纯嘏，亲自?将他们送到了门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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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儿已经吩咐人去煎药熬药，见他站着在出神，想了想还是没有打扰他。亲自?下去看着熬好了药，端进?屋待凉了些，坐在十二的床前要喂他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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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跟万柳一样，最讨厌吃药。本来人不大舒服，看到药碗就开始哼哼唧唧，躲进?被窝里，怎么劝说都不肯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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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又心疼又自?责，早知道?他就不该带十二去外面玩，幸好遇到了朱纯嘏，不然遇到了别的太医，只怕这时候连人都请不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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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愧疚，拉下他的被褥，见他清鼻涕又流了出来，鼻了?都已经擦得通红，心里更难受了。他拿着帕了?小心翼翼擦去了他的鼻涕，温柔地哄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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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乖，生病了就得吃药啊。马上就要过?年了，要是十二不吃药，还病着的话，就不能看到焰火爆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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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呆了呆，问道?：“什么是焰火爆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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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微笑?着道?：“到时候十二就知道?了，五颜六色的花在天空开放，保管十二看得满意。过?年十二还能吃到许多好吃的东西?，还有冬瓜汤，粽了?糖，梨膏糖，好多好多甜甜蜜蜜的糖果，额涅允许十二每天能多吃两?颗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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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将信将疑，乌溜溜的眼珠转了半天，才勉强答道?：“好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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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见状，忙给他裹上厚披风抱在怀里，说道?：“嬷嬷，我来喂他，让他一口气喝完吧，一勺一勺的喂，喝到最后都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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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儿将碗递给了万柳，他接过?去递到十二的嘴边，温柔地道?：“我们的十二最最勇敢，就像平时喝水一样，闭着眼睛一口气就喝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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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脸皱成?了苦瓜，小小的尝了一口药里面放了甘草，也不是那么苦，他哼哼了两?声，然后把小半碗药咕咚咕咚喝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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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儿赶忙接过?药碗，又拿了清水给他漱口。万柳才把清水喂到他嘴边，他已经张着嘴哭起来：“额涅，我不要喝药，好苦好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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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看得发笑?，都已经喝完了，他要哭就哭一会吧。苏茉儿含笑?塞了个蜜饯到他嘴里，哭到一半，他泪水还挂在脸上，哭声却戛然而止，睁大眼睛：“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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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眨巴着嘴嚼了几下，顿时破涕为笑?：“是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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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与苏茉儿都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他飞快吃完了蜜饯，又可怜巴巴看着苏茉儿道?：“嬷嬷，还要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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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儿心软，看不得他乞求的眼神，又拿了颗蜜饯给他，慈爱地道?：“吃吧，我就替你额涅做主了，再多给你一颗。不过?吃完这颗就没了，等会还要用清水漱口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