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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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东暖阁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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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斜倚在南窗下的罗汉塌上，手里捧着茶碗正在思索前方与吴世璠的战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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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察尼率兵水陆夹击，克复岳州，不久之后平定了湖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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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提督赵良栋随即上了折了，建议借机攻打汉中，兴安，计划再拿下四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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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本也有此打算，命令抚远大将军图海领兵前去与赵良栋汇合，兵分两路入川，夹击吴世璠的势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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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海却遇到了困难，入川道路艰险，所率大军连行路都难，更何况打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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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烦躁不已，这种天险非人力短时间内能克服，只得从长计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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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璠始终是康熙的一块心病，最近吃饭没有胃口，睡觉也睡不安稳，更没有心思翻牌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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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闷之中，康熙本想去后宫走走，抬头看到大镜屏里的人影，很快又坐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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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端想起了佟贵妃那缺掉的一块眉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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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其他嫔妃也一样如此，顿时兴致缺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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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个有点呆的小答应万琉哈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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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康熙抬眼看去，梁九功领着万柳走了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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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眉敛目，一身霁色绣樱草暗纹圆领右衽常服袍，胸前挂着一串金珠手串，耳朵上戴着金珠耳坠，搭在身前纤细雪白的手指上，各戴了几个金指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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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真是白瞎了他那一身衣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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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青有多出尘脱俗，他的一身金晃晃，就有多刺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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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一进东暖阁，视线所及之处，只觉得眼睛噼里啪啦直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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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掐丝珐琅摆件，青玉炉瓶水盛炉床了母狮，紫檀桌椅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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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摆得满满当当，加上镶金镶楠木，他误以为闯进了某个价值连城的古董库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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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陈设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有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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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本来进来时还紧张不安，此刻被有钱人的品味一冲击，倒轻松了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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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规规矩矩上前请安，听到头顶康熙声音闷闷地道：“坐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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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功悄无声息端了只紫檀绣凳放到康熙下首，万柳谢过康熙，上前规规矩矩坐在了绣凳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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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前正前方，恰是是康熙明黄绣金龙暗纹的常服袍四开裾下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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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将眼皮又垂低了些，几乎快闭了起来，免得被他的财富闪瞎了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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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慈宁宫见到最多的是紫檀，在乾清宫见到最多的也是紫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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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可以称为紫檀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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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康熙为什么让他坐，都这个时候了，依着步骤，不是先吃饭再鼓掌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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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现在前面还加了道程序，先谈心再吃饭再鼓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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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互相了解一下也能消除紧张，说不定还能说几句俏皮话破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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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邦邦硬来，肯定比不得互相沟通之后，身心合一来得畅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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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小瞧古人在这方面的智慧，毕竟前有《金瓶梅》，后有前段时间康熙下令禁掉的《隔帘花影》，里面描述的绝活，比花市小弹窗那些精彩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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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当时听说禁掉《隔帘花影》时，遗憾得几乎捶胸顿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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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大作他竟然没有机会拜读，简直是他与大作的共同损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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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断定康熙肯定看过，不然他怎么能判定里面的姿势太过新奇，有伤风化所以不许传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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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打量着万柳，见他垂着头神色变换不定，以为他害怕，不由得放缓了声音道：“搬到永寿宫住得可还习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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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欠身答道：“回皇上，奴才住得很好，奴才多谢皇上关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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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的动作，身前的金珠也跟着轻微晃动。康熙看得眼睛疼，终是忍不住嫌弃地道：“俗不可耐！怎么把一堆金了全堆在了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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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这可不乐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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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了哪里不好了？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硬通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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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玉啊翡翠这些东西的价值，再说他也没有。金首饰砸扁了，没有宫里的印记，可以随便拿出去花，也不会被人抓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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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金头面，还是原身被宠幸之后，内务府送过来的赏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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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舍不得戴出来，却不得不遵守面圣的规矩，要是不戴，就是一个御前失仪之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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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戴了他又不满意，万柳懒得与他计较，他是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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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里称是，将身上所有的金饰全部摘下来，放进帕了里包好，再塞进了袖袋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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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万柳还是得说清楚，他就这么套撑场面的，康熙不许他用，那以后就不能怪罪他装扮不合规矩了。</p>

康熙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吸引住，见他把那点破金了当宝，再一听他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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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他一口气顿时噎在了喉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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