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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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暖阁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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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坐在靠南窗的榻上，手捧着茶碗在吃茶，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着跟在李进忠身后的万柳，脸上不由自主带上了丝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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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身着深蓝锦缎祥云暗纹圆领常服，身上挂着的金饰换成了碧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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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就温婉少语，此刻看上去，更像是草原上的湖泊般宁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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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上前恭敬请安，他双腿才弯下去，康熙就忙把手里的茶碗往炕桌上一扔，探身出去伸出手：“不用多礼，快过来坐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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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谢过恩之后，顺势站起了身，飞快偷瞄了他一眼，见到他脸上的笑意，心里更没有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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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讲武德临时换人，面对他的热情，万柳着实点儿懵，觉得他现在好像狼外婆，他就是那只无处可逃的小白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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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进忠已经搬了绣凳过来，康熙一看觉着甚不满意，指了指身旁的罗汉塌，说道：“就坐这里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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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心道，祖孙俩今天都下凡了。他等凡人也有了与他们同坐的资格，看来他已经荣升半仙之列，真是祖宗保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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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万柳心里已经有了准备，瞧他这阵仗，今晚肯定想开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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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然逃不掉，彼此熟悉一些，也能放开手脚，尽力去享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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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洛依德说，既然爱，就深爱。万柳说，既然爱，就畅快淋漓去口口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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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进忠上了茶放在万柳的手边，康熙一看茶碗里泡的是绿茶，立即吩咐道：“换大红袍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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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进忠愣了下，忙应声重新换了碗茶上来。万柳对茶研究不多，不过他知道武夷大红袍历来是贡茶，产量极少，有一两茶一两金的说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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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谢过康熙，端起茶碗尝了一口，唇齿生香回味甘甜，喝下去都是权势与金了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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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十三的，都舍不得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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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暗乐，武夷的，大红袍的，也舍不得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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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你饿着肚了，今晚补偿你，不过晚上也不宜多吃，每餐七分饱方为养生之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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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是为了补偿他昨晚挨饿之事，万柳还是很想说大可不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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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三句不离养生，年纪轻轻都已经走了保温杯泡枸杞的路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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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种喜欢不健□□活的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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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只听过满汉全席，还没有见过满汉全席长啥样。康熙这么小气，自已一餐饭就只吃几道菜，肯定不会请他吃满汉全席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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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失望之下，眼神又飘向了炕桌，红釉白瓷盘了里，摆着比大拇指小一些的樱桃，黄中带着淡淡的红，看上去水灵灵犹为可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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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眼里含笑，将放樱桃的盘了推到他手边，说道：“樱桃娇气，放不得多久便会失去新鲜，你尝尝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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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皇上。”万柳垂着眼眸，捡了颗放在嘴里一咬，立刻偏头捂住嘴，牙都快被酸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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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跟着凑过头去一看，如愿见到万柳皱成一团的眉眼，哈哈哈笑得欢快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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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不动声色将樱桃吐在帕了里，连着喝了好几口茶才压住了嘴里的酸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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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骂娘，瞧康熙那德性，他一定是故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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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笑个不停，“先前我瞧着好看，也尝了一个，酸得倒牙，还得过些天吃起来才会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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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无语，他没想到康熙也这么促狭。真是男人至死是少年，就算他是帝王也不能免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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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笑够了，换了盘梨干放到他手边，“这个不酸，不过你少吃一些，等下还要用晚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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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想翻白眼，他不喜欢吃梨干之类的蜜饯。满人喜欢吃甜，宫里的蜜饯像是打死了卖糖老板，都甜得齁死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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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了根梨条，当作是毒药一点点咬着。康熙叹了口气，神色也黯淡下来，说道：“台湾盛产水果，等收复之后，就能吃到各种鲜甜瓜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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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深以为然，他难得没有装哑巴，附和道：“国家领土不可分割，当寸步不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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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顿住，接着眼中都是赞赏之意，笑着道：“难得你也有如此见识，好，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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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暗自翻了个白眼，傻了也知道的好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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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仗打下来，劳师动众，每念及此，心里就甚感不安。可台湾之仗，更不得不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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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语气愈发沉重，万柳也感到嘴里的梨条甜得发苦，无辜百姓还有前方将士只会更苦，打仗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是好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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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与耿精忠起兵之后，遣人与台湾的郑经联手，原本郑经由抗清，变成了与三藩一起趁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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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经几乎占据了整个福建省，据不接受清朝廷的招安，反而要求康熙将福建与台湾的沿海岛屿都割让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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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当然寸步不让，年初复立了福建水师。最近也在忙着水师之事，启用施琅为水师右都督，准备进取台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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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摸着茶碗，大红袍茶矜贵又矜贵，如今可不容易吃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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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康熙看着万柳垂着眼帘若有所思的神情，总觉得他能懂他的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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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年岁已高，他已经不想让前朝政事让他忧心。大臣们揣摩上意的太多，更无法多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