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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和苹儿错愕地看了一眼。

郑海抬腿就往前走去,如花拉着苹儿跟了上去。

“一窝子不是人的,没那个命就别充大爷,求了人去说亲,啊,没东西拿上门就算了,还弄的一身的污去见人,真是不要脸的紧。”

李大虎一家三口从屋里跑出来,李大虎看到那个骂人的妇人,就说:“嫂子,你咋这样埋汰人呢。”

隔壁院里的一个男人跑了出来,一看是自家的媳妇正叉着腰,忙跑上去一把给拉住了。

“哎哟,都过去的事了,你又跑来说道什么呀。”

“哪呸,你个没种的男人,你好心给他要帮忙,啊,也不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家,你就给他瞎操心。白舔着这张脸,求我叔给这破落户去说亲。我叔那体面的人,认识的都是些啥人,你不知道啊?你把这穷小子说给他,害我叔这张脸都被他给丢尽了。”

李大虎的爹气地指着那个妇人直哆嗦,李大虎的娘扶着李大虎的爹,“张家的,你咋说话呢?我家穷咋了,我家穷又不偷又不抢的,我们有吃就吃,没吃就不吃了。给我家大虎寻门亲事,托你家叔,我们也没白托啊,那一篮子果子不是给他谢礼的。这亲事不成,又不是我家大虎的错,你咋跑到我家门上来泼脏水。”

“呸,不是你家儿子的错,那是谁的错。明明有那冤大头给他布料和点心的,他偏傻啦吧叽的不要,就那么一身泥的空着手去女方家,还一副牛逼的样子,咋了,人家看不上你不就是你没脑子嘛,这么蠢的,还想高攀人家的姑娘,你咋不就撞死去呢。”

“别说了,别说了,都是我的不是,我不该请你叔跑腿去帮着说亲的。”张家的男人拉着妇人,可就是拉不走妇人。

如花看了一眼苹儿,那个冤大头正在这儿呢,也不知道苹儿姐现在心里想着啥。

苹儿气恼地看着,见李大虎一家被那个妇人骂的这么难听,真是为他们难过。

“张嫂子,不该我的东西我不能拿,既然他们高家看不上我,那他们再找好的就成了,你何必又专门跑来指着我鼻子骂?这事和你又没一点关系,顶多就是刘叔受了累,跟着我跑了些路,我跟刘叔都道过歉了,刘叔不也说不计较了吗?”

李大虎的爹哆嗦着手,说:“你一个妇道人家,嘴里不积德,今天给我家泼脏水,把我儿子披头盖脸的一顿骂,你说,你到底是想干啥?”

到底还是李大虎的爹多活了些岁数,看出这妇人来的目的不同,只他这一问,那妇人就冷哼着,一把甩开自家的男人。

“干啥?我叔为这事都气病了,你们害他这样,不得赔钱给他看病?”

“啥?叔病了?我咋不知道,昨天咱去他家时,不还好好的吗?”

妇人正要骂自家男人多嘴,就听到“哈哈哈”的一阵笑声,转身看去,就见一个小姑娘在那儿哈哈地笑着,旁边还站着一男一女。

妇人甩开又来拉她的男人,瞪了一眼笑着的如花,转身对李家的三人说:“我叔昨儿夜里病的,心疼的不成,这求医问药的,没个七、八两银子不成,你们儿子害我叔白跑了一趟,丢了脸面不说,还气出一身的病来,这多的也不跟你们要,赔我叔三两银子买点补品就成。”

“三两?张家的,你这狮子大开口,我家哪有那么多银子。”

李大虎的爹扯了一下妻子,说:“他娘,咱家没有这银子,就是有,凭啥要赔,你这妇人明摆着是说瞎话呢,张家小子,你跟叔说实话,你媳妇是不是来撒泼讹银子的?她叔根本就没病。”

“叔,我……”。

妇人一把拉住自家的男人,指着李大虎的爹就骂:“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当谁的叔呢,我家男人和你啥关系?凭啥要给你帮着说话,告诉你,今天这银子必须得给了,否则,我就抬着我叔到你家门上来闹,看你儿子以后还能不能找上媳妇。”

苹儿气的咬着牙,对如花说:“如花,这个妇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如花“嗯”了一声,大声地说:“姐,你说的对,这个妇人真不要脸。”

好嘛,如花的话成功地把妇人给吸引过来了,妇人转身就冲了过来,如花一闪,躲在了苹儿的身后,顺势地还悄悄地把郑海往后扯了扯。

郑海看如花给他使眼色,微一愣,往后退的步子就慢了一步。

妇人指着苹儿就要骂,郑海一把把妇人的手给挡开来去。

“你们?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敢来你姑奶奶这儿撒野,骂我。你才不要脸的货,大姑娘家的,瞧上人家小子的吧,为那小子说话。”

郑海挡开了妇人后,就退到了一边,如花躲在苹儿身后,却防着妇人会伤到苹儿。

苹儿被妇人骂的满脸通红,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上前一步,一把推开妇人,妇人没防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苹儿护着身后的如花,说道:“没皮没脸的妇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们和你做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叔明明就好着,你男人方才说的我们都听到了,你就为了银子,没事找事的来诬赖好人,欺负老实人。告诉你,诬赖人是要坐牢的,咱现在就报了官,把你叔给找来瞧瞧,你叔要是好着,你就是敲诈,就是明抢,和土匪一样,关你个十年八年的,看你还敢到别人门上泼脏水,你这么恶毒的妇人,死了都要下地狱,生煎火烤,不拨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对,最主要的是,要小鬼剪了你的舌头,叫你再骂人。”

如花吐了吐舌头,在心中替苹儿点了个赞,这一口气骂的不带一个脏字,也是叫她刮目相看了。

妇人被自家的男人扶了起来,扯着噪子吼了一声,就要冲向苹儿。

苹儿护着如花往后退,李大虎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拽了妇人一把,并挡在了苹儿的前头,不叫妇人去打苹儿。

“张家的,咋又闹事呢?啊,你们家都要迁走了,咋还不消停一些,好好的再待两天,也给村里人留个好说头不成吗?”

李村长听到有人来说张家媳妇撒泼的事,忙过来处理,看到如花三人,一愣,就上前去跟如花说:“伍家姑娘,这张家就是卖那八亩地的,你们还没去看地?”

妇人和她男人一愣,看向如花。

如花“呵呵”地笑了一下,说:“哎哟,这不是刚到张家门口,这位就泼脏水给这一家,接着就开骂了,我们都来不及说正事呢,一直在这儿看她泼妇骂街呢。”

李村长听了,这脸上一红,村子里的人没管好,都是他这个当村长的失职,瞪着那个妇人,李村长也觉得头疼,这妇人是个泼辣的,好不容易这要迁到别处去了,以后这村子也能安静些了,她偏偏临走还要来闹这么一出,让伍家姑娘看了笑话。

“这位姑娘,你是想买我家的地吗?我家地有八亩,都在一处,地里我日常打理的好着呢,我带你去瞧瞧。”张家男人对如花说着,不停地拉着媳妇,不让她再胡闹。

如花看着妇人,见妇人瞪着李大虎和苹儿,看向她时,换了张笑脸,只是这笑脸扭曲的还不如不笑的好。

“本来是要去看看地的,可是,刚才听了你这媳妇骂人,还要打我姐,我就不……”。

如花话还没说完,那妇人就急了,“哎哟,这位小姐啊,咱家的地可是好的,你若错过了,那可是要后悔的。误会,都是误会,我家男人和李家好着呢,要不然咋还帮李兄弟去给他说亲呢,是不?他李叔、他李婶,是我一时心疼我叔,这就脾气急躁了些,你们二老可别介意啊!咱们这么多年邻居了,我是个啥脾气的你们还不知道吗?我也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这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事了,没事了,你们都家去吧。小姐啊,咱们还是别耽搁你的功夫,走走,我们两口子带你去瞧瞧地去,这要买地啊,还是得去地头里亲自瞧了才好,要不然啊,万一有那黑心肝的,把那沙地说是中等田,那可不好。走走走,走吧,去瞧瞧吧,我家的地不贵,一亩才卖八两银子,这可是实诚价啊,地里刚收了粮食,你们买了再收拾一下,还能再种点白菜啥的,哎哟,你咋还傻站着呢,快给这位小姐带路啊,村长,你也一起,给帮着说说话呗,走走走,快着些,这卖了地,再把房子出手了,我们也能早点迁出去。”

如花笑嘻嘻和李村长边走边说着作坊的事,那个妇人和她男人则在前面带着路,到了地头上,郑海去下地去看地质,苹儿拉了如花一把,小声地在如花耳边说:“别买她家的地了,她这么恶毒,她的地卖不出去才好。”

如花悄悄地在苹儿耳边说:“她的地卖不出去,她就得一直住在李家村迁不走了,你希望她还和李家做邻居?还是叫她去外面祸害别人去吧。”

苹儿一想,好像是有点道理,回头看了一眼也跟着郑海一起过来的李大虎父子,就对如花说:“你说的有理,那咱就看看,地要是好的,你再买。”

“嗯,我晓得的,苹儿姐。”如花笑了笑,也下到地里去,抓了些土块在那儿捏碎了看。

“怎么样?小姐,你这大富大贵的人家,这地要是多了,自然能更多赚些银子。我家的地我男人平日里打理的可好了,伺候的地比伺候人还勤快。瞅瞅,这地是刚收了玉米的,这玉米杆子你可以去烧火,这都是白送你的。”

如花听了嘴角抽了抽,心说:还不是你懒没砍玉米杆子,还说什么白送我,这妇人真是变脸变的真快。

妇人看如花只看不说话,又冲李村长去献殷勤,“村长啊,真是辛苦你了,你看看,这地多好啊,这小姐不清楚,你可是我们村的村长,应当知道我家的地的,你给这位小姐说说呗,我们这地卖了,村长你可是出了大力了,我家男人请村长喝酒。”

李村长一摆手,“你家的酒我可不敢喝,妇道人家别在这儿喳喳呼呼的,没看到人家正仔细看这地的好坏呢嘛,边上去,有事叫你家男人来说。”

妇人一瞪眼,看李村长的眼神瞪过来,妇人撇了撇嘴,嘴里嘀咕着上了地坎边上,看苹儿在那儿站着,想上前去拉着苹儿说几句,苹儿却轻轻一跳,也下了地去地里找如花了。

妇人暗自吐了口吐沫,“呸”了一声,转头看李大虎瞪着眼睛看她,妇人眼一挑,哼了两声。

“小姐,这地还成。”郑海走到如花边上,跟如花小声地说着,又问如花:“咱要不要压压价?”

如花想了下,说:“不必了,八两银子这地算是实价了,咱犯不着和那个妇人一般见识,跟她男人去办手续吧,对啦,你跟村长打听一下,看他们的房子怎么卖的?要是价钱合适,你一趟接手,契约一签,要她们两日里搬走。”

“好,我这就去。”

苹儿问如花:“如花,李家村你又不来住,你买他家的房子干啥?”

如花看了一眼苹儿,意味深长地说:“将来用的着。”

苹儿疑惑地看了眼如花,转头看了看田坎上的李大虎父子,说道:“李家大哥他们请咱们去他家坐坐,他爹也亲自来请,一会儿咱去吗?”

“嗯,咱俩先去吧,郑海去跟他们办手续去。”

郑海这边和张家的男人一说要买地,那妇人听见了,立马就催着她男人和村长一起带着郑海去办手续,她也一步不离地跟着,准备去收银子。

如花和苹儿上了田坎,和李村长他们四人走远了,这边李大虎和他爹还等着她们,便上前去。

“李家大叔、李家大哥,我这会儿有点口喝了,到你家讨碗水喝,成不?”

“嗳,成,成。走。”

李大虎点着头,急急忙忙地就走,他爹也笑着跟如花和苹儿说话,“两位姑娘真是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这一插手,今天的事,怕是不知还要闹到啥地步呢。”

苹儿就说:“叔你别客气,是那个妇人不讲道理,欺人太盛。再说了,那天的事本来就是我们连累了李大哥,要不然,他这亲事也就成了,你们也不会无缘无故被人泼脏水。嗯,李大哥人品好,以后会好的,叔,你们别难过。”

李大虎的爹扯了扯嘴角,勉强地露出一丝笑来,“谢谢你们了,我们家穷,可我们做人不能昧良心,我听大虎说了,你们谢了他多好多次,这本就是他帮把手的事,没啥可谢的,今儿你们既然来我们村了,你们又碰上我们这事,连累你们被人说道,真是对不住,我们也没啥好招待的,你们去我家里喝口水,歇歇脚。”

郑海很快办了契约回来,如花和苹儿在李家喝了碗水,和李大虎的娘说了会家常,便告辞了。

临走时,如花问李大虎:“李家大哥,你最近干啥活计呢?”

李大虎摸了摸脑袋,说:“镇子上的两家叫了我去帮着收玉米,明天就去,也就五、六天吧。”

“哦,是河道边上的那些地吗?”

李大虎一听,如花也知道那些地,便点了点头。

“那儿的地收成好不?”

李大虎摇摇头,“不怎么好,出息很少,结的玉米颗粒也小,有些还都是瘪的。”

“他们没施肥?”

“有啊,可惜没啥用,原本佃农佃着一些地,听说今年好多都到佃期了,就退了租,没人想租地来种了,交了租子落不了一百斤粮食,还辛苦一年的,不划算。”

如花点点头,和李家三人告辞,就和苹儿、郑海一起往李村长家去了,郑海说李村长在家等着如花,再商量买不买徐地主家地的事。

到李村长家只稍坐了一下,徐地主突然就来了。

李村长的儿子给徐地主带进屋里来时,如花看到徐地主的样子,还是吃了一惊。

只半年的时间,徐地主的头发已全白了,身体瘦的像一阵风就能吹去似的,一双眼睛看着人时,幽幽地有些瘆人。

苹儿对上徐地主的眼神,还被吓的哆嗦了一下,别开眼去,不敢再瞧。

如花皱了皱眉,微垂了眼眸,也不去瞧徐地主。

“村长,听说伍家的来买我的地,我来见见人,若能成了,给了现银,我这就把地契给她。”

李村长看了眼徐地主,还是请他坐了。

李村长说:“徐老爷,你家的地呢,还没去瞧呢,等瞧过了,才能决定买不买。”

徐地主一双眼睛只盯着如花看,嘴角扯起一抹阴沉的笑,说道:“我这些地要找个一气儿买下来的主,除了这大吴村的伍家,谁家还有那个能耐,伍家少东家,你怎么说啊?上次那六十亩的地你买了去,用着可还好呀?这次的地,不比上次的那六十亩差,价钱我也每亩都减了一两,便宜啊,怎样?能定了现在就掏银子买吗?”

如花抬起头来,直视着徐地主的眼睛,弯唇一笑,“你的地要价是便宜,可我还是要去地里看过了,才能决定买不买,对于徐老爷来说,也许这点银子放不在心上,可我家挣的辛苦,买地的事可是大事,要小心行事的好。徐老爷既然亲自过来了,那就请徐老爷带个路,去地里瞧瞧呗。”

徐地主的脸色变了变,“呵呵”地低笑了几声,起身一抬手,“请。”

李村长想了一下,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郑海和苹儿护在如花身旁,跟在徐地主的身后,往徐家的地走去,从背影看,徐地主的身体情况似乎是更差了,佝偻着腰,走两步还听到他气喘的声音。

再看他头上的白发,女儿的死对他来说,一定是打击非常大的,如花隐隐地觉得,徐地主对她家的恨,恐怕远比她想的要深的多。

到了地头上,徐地主一伸手,“这里就是,今年只种了些玉米,麦子啥的都没种,伍家少东家,请吧,到地里瞧瞧。”

如花看了一眼徐地主,再看看这片玉米地,不似是别家种的间距合适,反而太密集了些,导致玉米都长的不好,有些还只半米高就枯死了。

“小姐,我进去瞧瞧去。”郑海对如花说。

如花点点头,看郑海进到玉米地里时,又对郑海说:“郑海,别进里面看,就在边上瞧瞧就成。”

“嗳,知道了。”郑海答应着。

徐地主的眼神闪了闪,仰着头,看着天,今天太阳没有露脸,天气闷热却阴沉着。

“少东家不亲自去瞧瞧?”

徐地主忽地说了一句,如花正紧紧盯着郑海,她总感觉有些心里不踏实,猛地听到徐地主说话,一抬头,徐地主已站在了她身边上,干枯如树枝的手在她眼前晃着,顿时如花觉得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突然,“噼哩啪啦”的一阵鞭炮声响起,田坎上的几人都寻声望去,郑海也停了步子在找声音的来处。

“啊。”

苹儿不知怎么的从田坎上掉了下去,坐在地上,如花闪身往地里跳了进去,躲开了徐地方如枯枝一样的手,就是因为她这一躲,徐地主就顺势把苹儿推下了田坎。

“哞”。

如花抬头往玉米地一瞧,跑出来一只大黄牛,黄牛尾巴上挂着鞭炮,还在不停地燃爆着。

如花急喊,“郑海小心,快跑。”

郑海离那头大黄牛最近,大黄牛从玉米地里头冲出来时,就直对着郑海的位置,郑海听到如花喊叫时,已迈开步子往一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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