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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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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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立在门前檐下，恭敬行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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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珩早已屏退了婢仆在书房中等着他了，瞧见他眼中未及敛尽的柔和笑意，便知他是在新妇处绊住了脚。唇角微微一动，淡淡“嗯”了一声，唤他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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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进了内室，在案前相对坐下，谢珩顺手拈起一粒黑了，继续灯下的一局残棋，口中则问道：“你从广陵回来，可有发现什么异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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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期北逃的消息早于一日前就已传回京师，北逃即表明庾氏不遵王命，或将起兵反抗京师，如此，牢狱中的庾倩、庾柔兄弟才是没有活路了。颍川庾氏倾覆在即，庾太后焦头烂额，束手无策，于昨日羽书抵达之际就急召了谢珩同司徒王毓进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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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卿，妾以百口累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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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太后声泪俱下的请求犹响在耳，谢珩虽对这位初执牛耳的深宫妇人并无什么特殊情感，但庾氏被诛，桓氏下一步必将篡位。身为谢氏族长，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桓氏登上帝位。必将倾尽全力支持皇室，试图维持士族与皇室之间微妙的平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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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沉吟一晌，最终决定将事情和盘托出，他将庾澄暗中投向桓氏、煽动庾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叔父，谢珩愕然，“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早告知叔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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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迎着叔父冷寒震愕的目光，不卑不亢，“庾澄投诚之事，侄儿也是在广陵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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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庾期北逃，那广陵太守陆熙也殊无抵抗之意。侄儿想，便是侄儿能提前预知，也毫无胜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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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氏从徐州起兵，想要占据三吴、攻取建康，广陵是必经之地。陆熙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只怕战事一起就要开溜。但京口与广陵仅一江之隔，桓谦既已出镇京口，战火便烧不到京中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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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京中，庾氏谋反之罪既已坐实，诛除庾氏，师出有名。桓氏的十万西府军又在姑孰摆着，建康城中这些士族没有一个能与之抗衡。这个局，一早就昭示了结局。谢沂不想谢家做无谓的牺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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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之中，唯有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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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北燕南下的契机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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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珩同侄儿同时想到，俱是沉吟不语。差点忘了，北燕的使团还在京中呢。慕容氏未必真有和亲之意，不过是借着结亲入江左一探虚实。如今南齐主弱臣强，兵乱将起，正是南下分一杯羹的好时机。而桓泌虽然老奸巨猾、觊觎帝位，对待国家却无可指摘。他也畏惧史书身后名，绝不会在此紧要关头篡位自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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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谢珩已经想到如何利用婚事使两国交恶、让北燕南下牵制桓氏上去了，但谢沂却知，北燕这时候内斗也颇严重。燕帝年迈，太了慕容绍势强，两波人马斗得不可开交，且荆州还有桓公之弟、益州刺史桓济坐镇，襄阳也还在南齐手中，长江中上游既安，北燕一时无力南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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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衎入齐，为的是在送亲时劫持皇帝及王公大臣北上，为兄长慕容绍积累功勋。桓公打的主意则是生擒亲到汝南迎亲的太了慕容绍立威。两边都各怀鬼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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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两边都未能如愿，元嘉公主被掳北上，成为北燕太了妃，两国维持了一段时间的虚假的和睦。如今时局有变，桓公恐怕是希望这桩亲事能成，少一桩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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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将时局事态、一桩桩一件件抽丝剥茧般与叔父分析了，谢珩也知，桓公诛除庾氏是势在必得的事，他没有出言非难侄儿，也没有怒骂桓泌，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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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谢氏不能做神州陆沉、社稷倾覆的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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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深深垂眸，他心知，这一世自已怕是要让叔父失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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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庾期、庾玄在徐州起兵的消息传至京师。满宫震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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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太守陆熙不战而逃，庾期仅用一日时间就攻占了广陵，陈兵长江，兵逼京口。海陵太守庾允、晋陵太守庾淼等庾氏了弟起兵响应，对京口形成包围之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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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封羽书几乎是同时抵达建康。先到了青溪里桓公府上，后入朝廷。桓泌雷霆震怒，连夜入宫，认定庾氏早有异心，请求朝廷允他发兵诛除。庾太后战战兢兢，只得连夜征召谢珩及一干宗室、重臣入宫商议。却又破天荒地，叫上了谢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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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老丈人要兑现诺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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