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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范含章不再坚持,抬步上阶。
按例,中书省每日午膳是三菜一汤,但范含章是宰辅,卿云礼是皇子,二人同席而坐,哪可能太轻简?
卿云礼拎
起酒壶,替范含章斟酒。
“七风居新出的桂花酿,范宰辅尝尝?”
范含章低眉,看着石桌上那条无骨鱼,若有所思地问:“三殿下知道今日要同老朽一道用膳?”
“应该说,我日日盼着能和范宰辅同坐一席,聆听宰辅教诲。”
范含章勾唇。
皇帝子嗣不少,但除却大殿下,三殿下和七殿下,其余的皇子皆年幼,还不足以踏进争储的战场。
皇后和赵家犯下谋逆大罪,虽皇帝不忍,没有诛杀亲子,但谁都知道,七殿下已经再无可能。
未来储君不是大殿下,就是三殿下。
原大殿下生母位份卑微,不足为惧,然,大殿下在赵家谋逆时,不止平叛有功,还救了陛下的命,功劳之大,更甚劳苦功高的三殿下。
如今,大殿下生母被陛下封为柔妃,大殿下被封为神武大将军,统领禁卫军和都城军,眼看大殿下之势如日中天。
相比之下,三殿下虽在处理明州水患时得到无数赞誉和民心,但回朝以后,陛下却只赏了些无用的黄白之物,可见圣心不悦。
所以,昨日他才能在怡红院撞见轻歌。
想到这里,范含章嘴角的笑意多了一丝嘲讽。
世人都说,卿云礼乃难得的清正贵公子,而他自己亦是从未展露过对权力的野心,彷佛有机会,他便要飘然远去。
可生于皇家的郎君,又怎么可能不渴望权力?
“三殿下是否认得轻歌?”
“范宰辅也认得?”
“昨日
在怡红院,老朽初见轻歌,她的琵琶弹得甚好,老朽有意为她赎身,却听说三殿下已为她赎了身。”
“不瞒范宰辅,明州堤坝被冲毁,至百姓流离失所,轻歌便是其中之一,我不忍她流落风尘,这才为她赎身,奈何——”
话说到这里,卿云礼骤停,面上浮起一丝尴尬。
“三皇子妃不肯三殿下把轻歌纳入后宅?”
“咳。”
卿云礼越发尴尬。
都说三殿下和三皇子妃鹣鲽情深,三殿下怕伤三皇子妃的心,为她将偌大的后宅变得形同虚设。
范含章亦是后宅空虚。
正是因为他后宅空虚,所以没有人比他更懂三殿下,三皇子不纳美人,根本不是爱重三皇子妃,而是不敢得罪崔家。
“三殿下,你救轻歌原是好心,可如今,你将她留在怡红院,天长日久,这份好心难免要变味。”
卿云礼慌忙起身:“范宰辅说得是,当初全是我疏忽,才让事情走到如今这般不可回旋的余地。
不过,我有心为轻歌觅一个好去处,只是她曾在风尘,陵阳城内的贵公子,很难不介意此事。”
“三殿下,若老朽同你讨要轻歌,你可愿意割爱?”
“自是愿意的,只——”
“三殿下有难处?”
“我没有难处,更是在知道此事后立刻恭贺了轻歌,但轻歌似是不愿意,听闻都到了绝食相抗的地步。”
范含章低眉,端起桂花酿,一饮而尽。
当兰嬷嬷说出轻歌是卿云礼的人时
,他就已经猜出,这是一场为他而设的阴谋。
他本该拂袖而去,可——
“三殿下,如今朝堂最迫在眉睫的一桩事,是劝陛下册立太子,可陛下圣心不定,至今不肯松口。
可若三殿下肯劝服轻歌,那老臣愿意在朝上,向陛下上表,立三殿下为储君,乃是众望所归。”
卿云礼指尖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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