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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周、刘武恭他们在太原时,得知天雄军溃灭于大同的消息,内心并无太多的惊惶。他们并不隶属于伐燕军序列,就想着等得到知州董成新的指令便能南返,伐燕军打得再烂,跟他们都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性情急躁的孔周,甚至还气愤天雄军打得太烂。
进入岚州境内,看到路途都被南逃避难的民众堵塞,看到从大同撤逃回来还没有来得及进行整编的溃兵,他们的心情就有些沉重起来。
大越士臣从来都凌架于武将之上,王番对徐怀的冷淡,他们并没有感受出来,甚至还为王番百忙之中专程设宴招待他们而受宠若惊,但这并不能激励他们率部去守朔州的决心。
当然,徐怀随后出城,要与徐武碛将早一步剔选出来的四百桐柏山卒带走,他们也是不敢说,也不敢问。
四百桐柏山卒主要都来自淮源乡营。
桐柏山匪乱最为凶烈时,淮源军寨随时都有可能被诸寨联军吞灭,徐怀等人在那么艰难的局面上,一步步反败为胜。
这除了令徐怀在淮源乡营内部建立起无人能及的威望外,也令淮源乡营的将卒有着极强的心气跟毅力。
重归徐怀麾下作战,他们内心完全没有抗拒。
朔州目前状况并不紧迫,徐怀也是担心王番随时会变卦,但他没有在城外歇上一夜,趁着路途通畅,顶着风雪与严寒,连夜开拔赶往朔州,更主要的还是要四百兵卒从这一刻起,就习惯接下来可能将异常艰难的训练与作战。
从宁武到阳口砦仅二十里,从阳口砦越边墙往北五十里便是朔州城。
顶着风雪与严寒夜行不是易事,徐怀他们一样也都是步行前进,将六十多战马让给体弱及患病者骑乘,最终赶在次日晡时抵达朔州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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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风雪,还以为你们会在宁武歇两天再来朔州呢!”
柳琼儿看诸将卒顶着风雪夜归,一个个人疲马倦的样子,心疼的伸手帮着徐怀衣甲上的积雪掸去。
“有人不待见我们,还不早点赶回来,留在那里受气啊?”殷鹏在后面嘀咕道。
最初王禀、王番从朔州率第一批人马南归时,徐怀担心他们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叫殷鹏率五十骑贴身保护他们周全。
在到阳口砦之后,王番第一时间就使郑寿、王孔从军中挑选身世清白的健锐组建亲卫营。
这原本没有什么。
问题是殷鹏他们到阳口砦第二天,就被扔到一旁,他们在阳口砦、宁武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坐了十一天的冷板凳,到这时才随徐怀一起回朔州,当然满肚子的意见。
潘成虎、郭君判听着殷鹏牢骚话,只是嘿嘿一笑。
王番无人可用时,曾要他们盯住徐怀,但王番掌握西路军之后,在离开朔州前夜以及在那之后的十二三天里,都没有流露出要将他们召去宁武以为倚重的意思。
这显然不可能是王番窥破他们早就跟徐怀交了底,多半是嫌弃他们曾落草为寇、作为贼将受招安的出身——他们二人即便对王番并没有抱有什么期待,但这种被打入另册的感觉并不好受。
“另一个个怨妇样子,”徐怀将马鞍卸下来,问众人,“我与五叔
不在这几天,朔州城里可还安宁?”
“大部分人还是盼着南归,心思有些不定……”徐武坤蹙着眉头说道。
“嗯,这点我早就有所预料!”徐怀点点头。
哪怕绝大多数赤贫农民出身的兵卒早就被残酷的现实折磨得麻木不仁,但依旧会有思索、思虑以及种种牵挂、妄想。
朔州数万汉民都南迁了,整座城池空荡荡一片,仅留他们三四千兵卒迟迟不撤,换作任何一人,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想法?
更关键他们还是落荒而逃的丧家之犬,还不知道人马数倍于他们的契丹骑兵何时会蜂拥而至,心思怎么不彷徨、猜疑?
而大越立朝以来所行的兵制,都没有解决好底层兵卒为何而战的问题。
中后期以来,为应对盘剥渐剧而日益严峻的治安问题,朝廷变本加厉的将大量的流民、盗贼及囚徒充入禁厢军中;为防止逃军,底层军卒几乎是人人脸颊刺字涂金。
从军后被当作为盗贼、囚徒防范,这叫将卒心气如何能强盛起来?
除了走投无路的贫民子弟外,良家子几乎都以从军为耻,禁厢军也就从根本上丧失了保障战斗力的基础。
这样的军队,基本上只能顺风仗,或者倚城固守,几乎没有积极进取的可能,遇到苦战,也没有什么韧性可言。
葛伯奕、葛怀聪在东路军北征伐燕之初,就先在岢岚城大开杀戒,纵容军卒劫掠蕃民,是他们当真不知道约束军纪的重要性,是当真狂妄到以为契丹就像纸糊的老虎般一戳就破?
其实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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