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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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外确实有一处寺庙,盖在林子里,以前这里有个小村庄,村里的人常常去祭拜,也会修缮打扫,但后来因着村子迁移了,这处寺庙在日日夜夜风雨的洗礼下无人看管,渐渐也就破败下来,成了一处废弃的破庙。
根据伍炎的口供,锦衣卫连夜跑到此处,举着火把将破庙翻了个底朝天,却仍是未发现李忠全的尸体。
赵生也不禁感到奇怪,“难不成那个伍炎在说谎?”
进了锦衣卫府还敢骗人说谎,那还真是胆大包天。
打量着这个空荡荡的破庙,谢殊并没有就此罢休,一点一点的翻找,最终在角落的石砖下面找到了一个沾染血的木棍。
这木棍挺粗的,上面沾染着淡淡的血迹,但因时间太久,血迹已经有些发黑,若是不仔细瞧,还会以为是霉点。
既然找到了木棍,那就证明伍炎并没有说假话,尸体应该就在附近才是,谢殊对赵生说:“带着人去附近的林子里找一找。”
赵生应了一声,挥挥手,赶紧带着众人出去了。
夜色深深,林子里漆黑一片,朦朦胧胧的月色从树叶缝隙里倾斜而下,赵生带着人点着火把,四处寻找。
林子里杂虫鸟雀多,草木深深又是夜晚,即使亮着火把,找起来也很是费劲。
好在赵生他们都是老手了,都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没过一会儿赵生便在离破庙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找到了一具白骨,那衣着打扮,和腰带上挂着的李府令牌,可以彰显出其身份,正是富商李忠全。
众人便将这具白骨带回了锦衣卫。
对于为什么这具白骨出现在了离破庙几百米的大树下,伍炎也非常震惊,表示自己并不知情,“我当时确确实实是那木棍打了他的后脑勺,人应当是死了,躺在地上直抽搐,没过一会便不会动了。”
他焦躁不安的扣着自己的手指,嘴唇抿的泛白,低着头一直不敢抬起来,“我太害怕了,也没有仔细查看,急匆匆的扔了木棍之后就走了。”
“你就没有回去查看过吗?”
伍炎苦笑了一下,“我哪里敢回去,自从杀了李忠全之后我每日每夜都睡不着觉,天天都不敢闭眼,一闭眼脑海中就全是........”
他低着头,抿了抿干燥的唇,哑着声音说:“别说是回去看了,我就是连京城都快要待不下去了,若不是不放心家中父母和.......”
说到一半,他自知失言,猛地将话停住。
“和什么?”谢殊手指叩了叩桌面,却直接问道:“不放心家中父母和腰桃还是你接下来要和李忠全做的生意?”
伍炎低着头,一言不发。
可事到如今,不开口还有什么用?
谢殊拿出从他住所搜出来的东西,摆放在他面前,淡声问道:“这是哪来的?”
这用油纸包起来的是毒,绿影毒,这小小的一包就能置人于死地。
伍炎身子哆嗦了一下,依旧没敢开口。
对于伍炎的沉默不语谢殊并没有气恼,他敲了敲桌子,发出清脆的两声响动,在格外寂静的诏狱里,显得格外清晰,震得伍炎心神一震。
看着伍炎,谢殊脸色并没有什么波澜,“你是通过谁想要开始做毒贩生意的,或者说你的毒是从哪里找来的?”
伍炎双手紧紧地握着,额上的冷汗滴落下来,在火光的摇曳下格外显眼。
他嘴唇紧绷成一条直线,呼吸越发粗重起来,却依旧没有开口。
“事到如今,你已经坦白了这么多,瞒这些下去又有什么用?”谢殊旁边的锦衣卫说道:“还不如尽早交代的好,到时候也能将功折罪,说不定还能免了死罪,更何况你也不想连累家中老小吧。”
伍炎嘴唇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气氛仿佛绷直成一条直线,伍炎浑身上下都弥漫着浓重的不安。
“是腰桃吧。”
谢殊突然开口,把伍炎惊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谢殊,脸上忐忑不安的神色已经说明一切。
除了腰桃也没有别人了。
伍炎孝顺,明知自己周遭不安全,却依旧偷偷摸摸的把自己做工挣的银子递回家里,便可见其对家里人的挂念,而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他什么都已经坦明了,却唯独对此事闭口不言,说明这个人对他很重要。
而且经过排查李忠全和伍炎的人际往来,能同时把两个人串起来的也就只有腰桃了。
伍炎身子僵硬,脸颊直颤抖,愣愣地看着谢殊,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谢殊淡声道:“就算你不说,我们也迟早查到她身上,你忍心看她怀着孩子来诏狱里被审讯吗?”
这话一出,伍炎身子剧烈的抖动起来,他已经来不及思考锦衣卫是如何知晓腰桃怀孕的,目疵欲裂地看着谢殊,身上的铁链哗啦啦的作响,他吼道:“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腰桃姑娘没关系,你们放过她,有什么都冲我来!”
说着,就要冲谢殊扑过来。
高旭赶紧上前,一把镇住了他。
谢殊身子未动,静静地看着发狂的伍炎,刚欲开口,就在这时,赵生却是突然出现,把谢殊叫了出去。
在伍炎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中,谢殊走了出去。
等走出了诏狱门口,赵生便将仵作叫了过来,仵作对谢殊说:“经过检验,李忠全应该是死于中毒。”
“中毒?”谢殊的眉头皱了起来。
“对。”仵作说:“虽然李忠全身上确实有敲打的痕迹,但应该并不致死,只是晕了过去,他衣袍上面有很多拖拉过后的痕迹,应该是醒过来之后顺着寺庙爬了出去,这时候却是毒药发作,死在了树底下。”
说着,仵作指向那具白骨上的一处地方,“毒药侵蚀骨头,谢大人您看,他这块骨头都已经发青了。”
谢殊垂眼,果然就见仵作指的那块地方的白骨微微发青。
仵作说:“若是先被敲击致死,那毒就不会顺着血液侵蚀骨头,所以应当是死于中毒。”
谢殊眉头依旧紧皱,“能在死后骨头上留下青色痕迹的........”
仵作十分肯定,接口道:“这普天之下,也只有绿影毒了。”
顿了顿,仵作又补充道:“而且应当是药量极大才会产生这样的情况,所以下毒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在去破庙的前一个时辰李忠全都去了哪里?
谢殊转过身,立马又回了诏狱。
诏狱里面,伍炎挨了几闷棍,已经安静了下来,再次低着头一言不发。审问伍炎的锦衣卫面对伍炎的闭口不谈已然是不耐烦了起来,正在高声呵斥。
“事到如今你还敢隐瞒,那就是死罪,你不想自己,也要想想你为人子,这样做值当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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