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君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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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接连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p>

“你们好。”</p>

“我叫古月娜。”</p>

“最后的统御之心、睥睨天下之心。”</p>

“君主心，古月娜。”</p>

……</p>

第一次见到和「他」有关的人时，她与她的仆从仍陷入近乎永恒的休养沉眠。</p>

她沉睡在古老森林中澄澈的湖底中心，汲取着仆从们献上的浓郁生命本源之力。</p>

哦，现在那个家伙好像已经成了一个叫霍雨浩的人类的魂灵，登上了神界。</p>

总之在无数个毫无差别的沉睡日夜中，遇见她的那个日子，也并没有什么不同。</p>

那天，她因为陌生的气息而从沉睡中惊醒。</p>

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了一个神色故作冷静，眼神很惊惶的人类少女。</p>

元素的力量在她身旁很活跃，像是很喜欢她似的。</p>

所以她生了几分兴趣，强行控制了湖底所有的元素力。</p>

她栖身的地方，连神界那些神诋都不曾知晓，所以眼前的人类是如何来到此处的？</p>

她好奇得紧，精神力自发而动，朝眼前那渺小的人笼去。</p>

就是好像没掌握好度，不小心把那小人和四周的元素能量都吓得瑟瑟发抖。</p>

她心中忍不住发笑，不屑这渺小人类的脆弱与胆怯。</p>

但精神力还是毫不怜惜地入侵那人类的精神之海，要将其探究个明明白白。</p>

却是不巧了，她神王级别的精神力，虽是能轻易侵入那人类的精神之海，窥探到她实时的想法。</p>

可想更深入些，挖出精神之海中藏着的记忆时，却像是撞到了一面墙，无论如何也突破不进去。</p>

也就无从得知那人类的过去，无法确定那人类如何来到此处。</p>

不知道底细，不知道是否受人指使，更不知道是否不怀好意。</p>

所以在讶异中生出警惕之心。</p>

探寻无果，她便在那人类脑海中发下简讯：</p>

“人类，为何你会出现在此处，是谁把你送进来的？</p>

“以及……为何本座无法读取伱的记忆？”</p>

从那人类之后的反应，以及窥探到的即时想法来看，她应该是没有恶意的，且也不清楚为何会来到这里。</p>

但她还是从那人类的想法中捕捉到了一个令她意外的名词。</p>

乾坤问情谷。</p>

一个与神界有关的地方。</p>

而她现在最需要避开的，就是一切和神界有关的东西。</p>

所以她一边威胁和敲打：“不要想着钻空子。虽然本座无法读取你的记忆，但还是能直到你现在在想些什么的。”</p>

一边试探和套话：“乾坤问情谷？原来是那个地方把你送到这里来的吗？哼，乾坤问情谷……难道是神界发现我藏在这里了？</p>

“说说吧，你来这的目的是什么？据我所知，乾坤问情谷的考核总是会把人送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不过，我这里到还是第一次有人来。”</p>

之后那人类的反应，虽然让她有些意外，但却又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p>

因为那个人类说：“我不知道。”</p>

于是她更感兴趣了。</p>

但在还想开口问些什么前，她在那人类的精神之海里，遇见了一抹似乎藏匿已久的神秘蓝光。</p>

然后，看见了一个笑得像只狐狸的蓝发青年。</p>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p>

现在想想，似乎比起后来亲眼看到的他，又有所不同。</p>

而在那极短暂的意识交锋之中，「他」什么也没有做。</p>

只是笑着，为她展示了一副，据「他」所说，是来自未来的画面。</p>

金银双色。</p>

银色的人影是她。</p>

是的，哪怕那是个人类女子的身影。</p>

要说特别之处，那就只是生得极美这一点。</p>

她也并不意外，因为若是真有化作人类的她，那就本该如此。</p>

让她更在意的，是那个金色的人影。</p>

因为他身上传出熟悉的气息。</p>

让她不禁回忆起更久远的过去。</p>

闪烁的画面消失得也快，但随着「未来」一同出现的，还有不少等着她慢慢去消化的信息。</p>

种种，似乎都与她有关。</p>

所以之后，她同那人类言语上周旋，假借是要斩除神界威胁的名义，实际上操纵着元素的力量，为那闯入的人类易筋伐髓。</p>

七星梅武魂，自然是罕见，何况还是同她一样能如臂指使般掌控七元素的生物。</p>

说不准是不是起了点爱才之心，又或者干脆只是临时起意。</p>

但后来她知晓，她做的这一切，都顺遂了「他」的意愿。</p>

「他」究竟是什么来历，竟能令人如此不寒而栗。</p>

无从得知。</p>

经过最后的空间元素洗礼，她终于是为那个闯进来的人类塑造了元素之躯，从此她将和她一样，对元素之力极度契合。</p>

那人类问：“为什么不直接取走我的性命？”</p>

还向她道谢，甚至询问她的名字。</p>

她为她的此举嗤笑，却还是告诉了她，自己叫做银龙王。</p>

看她最后消失在乾坤问情谷的金光之中。</p>

那时候她想。</p>

不为什么。</p>

只是希望未来不会骗我。</p>

因为随着那人类一同离开的，还有她悄悄留在她精神之海中的一缕神识。</p>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蜗居在人类少女的精神之海中，透过少女的双眼，去看看这个属于人类的世界。</p>

也因此知晓少女名为木婧，知晓木婧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类。</p>

天赋不错的人类。</p>

看见少女在神明的威压中逐渐平身，从此不再受神诋之迫。</p>

不服输的人类。</p>

看见那场神明的战斗，蓝色青年却以凡人之躯，力斗曾将她的原身一剑两段的修罗神。</p>

虽然最终仍旧丧身于那柄血剑之下。</p>

她暗道可惜，却发现委身的少女似乎没有友人逝去的悲哀。只是迅速捏碎了手中的蓝色符文，带着伙伴离去。</p>

冷静而果决的人类。</p>

然后同少女在一方安稳的小世界中渡过漫长的时日。</p>

亦是向少女袒露自己存在的那段日子。</p>

极长时间的相处，她们愈发了解彼此。</p>

有趣的人类。</p>

偶尔征得同意，她也会借用少女的身体，或是品尝一下新奇的人类食品，或是以此教她个一招半式。</p>

直到有一天，少女摘了白色的薰衣草，矢车菊，冬月里开得正艳的梅，还有黄色的蔷薇。</p>

编成花环，在她拿走身体控制权的最后一秒，亲手戴在自己头顶。</p>

——也是戴在了她的头上。</p>

少女说感谢这么久的陪伴和指点，其他几个都是成双成对的待一起，就她一个人无聊的待着。说没什么好用来报答的东西，就希望她能像那朵明黄的蔷薇一样，能永远的、开心的笑笑。</p>

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着龙王的传说，觉得她可能心里过得挺苦的。</p>

既然如此，就还是别和她自己一样，其实已经很久不知道“开心笑笑”是个什么感觉了。</p>

偶尔勾起唇角，之后想到的也不是什么事值得开心，而是她为什么要笑。</p>

那天她看着河水里少女的倒影，戴着好看的花环真的是漂亮极了。</p>

她又想起那个银色身影，如果那真的是她，想来戴上这个花环，一定也会更好看吧。</p>

所以那天她对少女说：你可以叫我古月娜。</p>

她不太清楚为什么告诉少女这个随「未来」一同而来的名字。</p>

但只是想着，用人类的名字、人类的身份来跟少女说话。</p>

或许能更平易近人……更与她们接近一些。</p>

……不错的人类。</p>

或许这是高高在上的龙王，意图攻上神界、颠覆秩序、重写并取代人类文明的龙王，第一次，悄然生出了认同之心。</p>

所以后来，她让醒来的帝天去寻了那蓝色青年。</p>

也不知道过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帝天鼻青脸肿的回来了。</p>

不过到底，他身边还是跟着那个蓝色青年。</p>

她与蓝色青年说了许多，一开始她本抱着警惕和防御之心，但想着名为木婧的少女，所以选择直接敞开一切。</p>

蓝发青年显得有些诧异：“这可不像银龙王会干出来的事。”</p>

她说：“那古月娜呢？”</p>

蓝发青年笑了笑：“未来的事，谁能说清呢？”</p>

她仔细想了想，下意识要用自己看见的「未来」反驳，但最后却认同地点头：“也是。”</p>

蓝发青年好像一下子变得很高兴：“是吧？所以考虑跟我合作吗？”</p>

她思考着，如果答应的话，就是与人类达成了共识。</p>

从此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龙王，不是意图攻上神界、颠覆秩序、重写并取代人类文明的龙王。</p>

想着名为木婧的少女，还有少女亲手编织的花环，她觉得不再这样做也不是不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