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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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讲，这份检讨的字数没满。</p>

四万字的检讨，林棉拼死拼活凑了三万四千，剩下六千多字抄了十遍的《师说》，最后一页，她在空白的地方还画了个栩栩如生的动漫小人儿，小姑娘神情悔恨地跪在地上，旁边手写添了个对话框。</p>

左联：悔过自新痛改前非。</p>

右联：放下屠刀洗心革面。</p>

横批：阙教授我真的错了。</p>

“……”阙清言叩住页码，停在最后一页，目光留驻几秒，开口叫她，“许彤。”</p>

检讨拼凑得这么明显，他肯定看出来了。</p>

林棉惴惴：“啊？”</p>

他按了按额角，问：“我的课这么好睡吗？”</p>

这句不是呵责的诘问，阙清言语气平淡，林棉回想了一遍，确定了是句再寻常不过的问句。</p>

“不是的……”</p>

其实我到现在也只会睡你的课，当初大学的时候还从来没睡过别的课。</p>

当然林棉还是怕死的，对生命的渴望制止住了她，最终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口。</p>

她改口：“不然，我给您签个保证书吧。要是我再犯，就……”思忖一瞬，话脱口而出，“就不要这门课的平时分了。”</p>

“不用了。”阙清言合上了检讨书，目光扫过林棉，淡淡道，“没有下次了。”</p>

罚也罚过了，检讨也写了。小惩大诫，他从不信奉体罚式教育，对本科生的要求也放得比硕博生要低，这次的四万字检讨罚一个大二生，是严重了。</p>

林棉睫毛微颤，抬起眼来看阙清言。</p>

什么叫没有下次了？</p>

他不会生气了吧……</p>

林棉此刻的神情既乖又软，下唇被咬得殷红，衬着乌黑分明的眼眸，整张脸上贴了大写的“不安”两个字。</p>

阙清言带过不少学生，在法庭上也打过不少案子，有时气势冷下来的时候确实凌人，当庭辩护时他的字字句句都是最锋利的刃。但迄今为止在认识他的人里，还没有一个是像她这么怕他的。</p>

束手而又拘谨，小孩儿一般，生怕惹他生气。</p>

“我的意思是，”他失笑，逆着点窗外的光，眸中有星星点点的暗淡光色，“这次就算了。但没有下次了，明白吗？”</p>

这句话的语气是低沉温柔的，像轻抚过心脏的手，力道正好地拿捏住命脉，心口又酸又软。</p>

从她的角度看，能看到阙清言线条分明的下巴，往下是修长的脖颈，剩下的光景隐没在了领扣里，他放下检讨，衬衫随着内里肌肉线条而拉出几道衣褶。</p>

说不出的禁欲撩人，又带着不同于年轻小男生的成熟魅力。</p>

林棉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度红了起来，她蜷起手指，觉得脑中有哪根弦倏而一下就绷断了。</p>

“阙教授，”她一眼都没舍得移，嘴比脑子动得快，“有没有人跟您说过，您长得很好看？”</p>

留宿……</p>

林棉回忆，她不仅没有留宿，画的暧昧少女漫还被他看到了。</p>

他肯定以为她学术不正，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这样还妄想追他。</p>

昨晚生的事情太多，现在回过味，铺天盖地的羞耻感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拖鞋找到一半，林棉不找了，回头就把自己重新闷回了被子。</p>

“孤男寡女，都停电共处一室了，居然还没生点什么？”正在被禁足的柏大小姐好不容易能找到八卦的乐趣，闻言大为遗憾，想了想劝道，“棉宝，不然还是算了吧。”</p>

柏佳依心说，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的，现在幸好是棉宝一厢情愿，阙清言对她还没什么意思。要是等哪天他突奇想地想逗逗她，她肯定一点都招架不住，一脚就沦陷下去了，最后怎么被吃干抹净的都不知道。</p>

“不要阙清言了。就算找不到硬件条件像他这么好的，要在圈子里找一个优质男人，还怕找不到吗？”柏佳依劝得很含蓄，“等到哪天你又喜欢上了别人，就会现这些都是过去式，就像以前中学那会儿你为一个人写了几十封情书，现在还不是已经忘得一干二——”</p>

“是他。”</p>

柏佳依一愣：“谁？”</p>

“我写了几十封情书的那个人，”顿了顿，林棉才小声回，“……就是阙清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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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林宅。</p>

桌上的牌已经换了三轮，正巧阿姨推着银色小型餐点车进来，躬身将换上一壶新的花茶。阮丽淑看了一眼手上的牌面，见阿姨进来，问了句：“兰姐，棉棉还睡着吗？”</p>

“还在睡呢。”阿姨撤掉吃完的点心碟，补了句，“先生刚才打电话来，说晚上有应酬要晚回来，就不在家里吃饭了。”</p>

阮丽淑应了声：“知道了，喊张姨多炖一个汤，等他回来正好醒酒。”说完顿了顿，“兰姐，你去叫棉棉起来吧，睡一个下午了，顺便把蛋糕带一点上去。”</p>

牌桌上围着四个女人，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虽然看起来都上了年纪，但胜在保养得当，连摸牌的手都是白皙细腻的。旁边的太太闻言，调侃道：“丽淑不知道有多疼女儿。”</p>

“要是我家那个也像棉棉这么乖，我也放手心里捧着。”另一个太太接过话，突然想起来什么，问一直没开口的人，小心赔笑，“阙太，都放圣诞假了，清言是不是要回来了？”</p>

平时没事的时候，阔太太们的社交大多是聚在一起逛逛街，喝喝下午茶，再推几把牌。闲谈的时候聊起阙家儿子，语气多多少少都是艳羡的。</p>

阙家家风自由，充分尊重儿子的个人规划，从法不从商。阙家儿子二十岁就已经从海外一流学府硕士毕业，听说还要继续修博，在学术界的成就斐然，跟自己家那个不成器的比，不知道要好多少。</p>

谈论起自己的儿子，阙太欣慰一笑：“清言中午就下飞机了，等下会过来接我。”</p>

另一边，阿姨来到二楼的卧室，把还在睡着的小姑娘叫了起来。</p>

林棉前几天被林母带着，刚从布鲁塞尔玩过一圈回来，已经倒了两天的时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