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贰）巫山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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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耳畔传来女子清泠的歌声：“今夕何夕兮, 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 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p>

那声音如空谷幽兰，飘渺空灵，纪妙之恍然觉得似曾相识, 呢喃道：“是瑶姬的声音。”</p>

女子身着翠羽毛编织而成的长裙，胸口嵌有耀眼夺目的珠饰，她赤、裸着脚踝，徐徐地走上前问道：“公子可知这是何处？”</p>

宋玉作礼道：“子渊寻这歌声来到此处，无奈唐突了佳人。”</p>

瑶姬嫣然一笑，上前引宋玉入座，说道：“我就是在等公子的, 快去给公子斟酒。”</p>

仙鹤似乎能听懂她的意思，口衔酒觞, 将酒倒入杯中, 瑶姬试探性地看了他一眼, 说道：“此酒乃西王母所赐, 请公子享用, 这里桃李芬芳, 有享不尽的奇珍异果, 芝兰仙草。”</p>

宋玉不知自己为何来到此处, 只觉此处景致宛如仙境，他环顾四周，问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p>

瑶姬掩口淡淡地笑道：“公子忘了？这是你诗中的世界，我就是巫山神女呀！”</p>

“神女？”宋玉愣愣地看了她一眼，她眉如翠羽，唇若点脂，散着芝兰的芳香，如万众瞩目的明珠，移不开眼睛，诗赋不能诠释她的美，亦描绘不出她神清骨秀的气质。</p>

此情此景，相信每个人都会迷惑的吧。不多时，瑶姬又带宋玉来到温泉旁，圆形的汤池旁被兰草围绕，散着宜人的清香。池上氤氲着让人心神摇荡的水雾，女子在一旁说道：“这灵泉汤由天泉之水而形成，能使凡人延年益寿，无病无痛。这是我为公子准备的衣物，梳洗过后，会有婢女引你去瑶汐阁。”</p>

“不知神女为何如此厚待宋玉？”他们素昧平生，宋玉不知她为何要如此待他。</p>

瑶姬美眸如秋波，说道：“公子，我说过这里你才是主人，在此处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不必为俗世烦忧，更无需看君王眼色。你每日只需吟诗作赋，享受帝王一般的生活，而瑶姬也甘愿与你比翼双飞。”</p>

瑶姬走后，宋玉一人留在灵泉汤，他并未宽衣，只是想如何才能尽快离去，恍惚间听到有人唤他：“子渊！”</p>

宋玉循声望去，惊诧道：“这巫山的石头也是会说话的么？”</p>

纪妙之钻出脑袋，走上前冷眼道：“什么石头会说话！你怎么比我还傻呀，我是来救你的。”</p>

宋玉不解地问：“妙之，你怎么会在这？你为何要救我，又没有人伤害我。”</p>

纪妙之不拘小节地坐在石头上，问道：“你想留在这做瑶姬的面啊？”</p>

宋玉问道：“何为面？”</p>

“也对，你们这没面这个词，不提这些了，你到底要不要离开这，我可打不过她，若你想留下来那我走了哈。”纪妙之本以为他被困在潇湘琴中，便现他被瑶姬所救，便也放心了。</p>

宋玉垂眸，说道：“我自然是想离开这的。”</p>

这里的世界应当是文人墨客，求之不得的，再者瑶姬是神女，她的美貌凡间怕是无人能及，纪妙之眨着眼睛问道：“在这里荣华富贵，长生不老唾手可得，还整日有美女相伴，而现实就不同了，楚国如今风雨飘摇，你也只是个小官，你可曾想清楚了？”</p>

宋玉轻舒了一口气，目光如铁：“这是因为如此，我更不能留在这，缾之罄矣，维罍之耻，即受国之俸禄，定当同舟共济。”</p>

“好，果然不愧是我认识的宋玉，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再多的金银珠宝买不断亲情。而国之兴亡，匹夫有责，每个人都不应该忘本。”纪妙之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地看了他一眼，毕竟人间所要面对的东西何其残酷。</p>

宋玉看了她一眼，面上一热，说道：“那我们现在要如何离开这？”</p>

“我也不知道，我用隐身术进来容易，带你出去却难，这里的一草一物，都是有灵性的。”纪妙之垂头丧气地看了他一眼，若是他们离开，瑶姬定然会知道。</p>

纪妙之沉默许久，欣然一笑：“不过我有一个办法，要委屈你配合一下，方才我在落头氏的屋中拿了一点点血兰，师傅说过，这用魔血浇灌的兰花，闻了呢会四肢无力，若是喝了那便会昏迷不醒，你去劝她饮酒。”</p>

见宋玉迟疑地看了手中的血兰，纪妙之皱了皱眉，却听到脚步声向此处靠近，叮嘱道：“有人来了，记住我说的话，趁她不注意将汁液滴入她的杯中。”</p>

两个婢女带宋玉来到了瑶汐宫，瑶姬面施粉黛，眉若远山，目如清河，如同画中走出一般美艳，长袍曳地，她上前拉住宋玉的手，打开了桌上的宝盒说道：“公子，服下这金丹，你便能与瑶姬永远相守在此。”</p>

金丹是由万年仙草炼化而成，服之，长生不死，青春永驻，那是常人求之不得的福气，婢女见他犹豫，说道：“这可是上万年才结一株的仙草，服之与天地同寿，公子你还在犹豫什么？”</p>

宋玉只好暂且听从瑶姬的话，将金丹服下，他目光闪烁，端过身旁的酒觞，轻笑道：“凡人结合都要饮合卺酒，神女可否愿意按照子渊故乡的习俗。”</p>

“一杯酒而已。”瑶姬淡淡一笑，一口饮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