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七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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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捂嘴，见戚长安看过来，又瞬间把手放下去，露出标准微笑, “早上好, 没有多睡会儿？”</p>

“早上好。”戚长安也回了一个微笑，“到时间醒了就睡不着，干脆起来了。”</p>

手背过去把卧室门拉上，徐洛阳趿着拖鞋往沙走，“你生物钟好强大，我就不行，感觉天天都缺觉, 而且每天早上都在思考，怎么一个不注意, 自己又倒回床上去了。”</p>

“可能是因为地心引力？”戚长安眼睛下面还有淡淡的青影, 但对比昨晚已经好多了。他偏头看着徐洛阳，淡色的唇角微微弯着, 尾音上勾, 显得特别苏。</p>

“对啊！怪不得我每天早上起床都要靠爆力！”徐洛阳决定记下来——又多了一个应付经纪人的充分理由！</p>

视线从对方带笑的嘴角晃了一下，徐洛阳心里想着，刚刚自己确实没骗郑冬, 这个室友至少表面上看起来, 真的特别好相处, 于是语气放得更松快了些，</p>

“那你用卫生间吗？不用的话我就去洗漱了。”</p>

“我已经用过了，你去吧。”</p>

戚长安说话不疾不徐的，听着让人特别舒服。他坐姿放松，但背挺得很直，面前放着一个粗糙的陶瓷杯子。</p>

徐洛阳经过时顺带看了一眼，现杯子里绿汪汪的大半杯茶叶，嘴里瞬间自动泛苦。不过戚长安的手指正好搭在杯柄上，陶瓷杯子立刻从路边五块五的处理品，冲击成为五百五的高端货。</p>

唉，果然颜值挽救一切！</p>

随便煮了两个鸡蛋当早餐，徐洛阳见戚长安手里翻着一叠a4纸，也没避着他，就顺口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p>

“剧本。”</p>

“？？”差点被蛋黄哽住，徐洛阳赶紧喝了两口水，下意识准备凑过去看，又马上停住了动作，“我们要拍的那部电影的剧本？新版？”</p>

“嗯，今天早上有人敲门。门刚打开人就跑了，只留下一个蓝色塑料袋挂在门把上。”说着，戚长安另外递了一本给徐洛阳，“我看封面上标着‘剧本９.２’，应该和我们之前收到的不一样。”</p>

“我上次收到的还是7.1版，这更新换代也太快了！”徐洛阳几口就把水煮蛋吃完，草草翻了翻，“连主角年龄都改了，啧，编剧肯定又被张导虐哭了一百遍。”</p>

随后，两个人都安静下来，房子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p>

“比上一个版本的角色更有层次感。”戚长安喝了一口浓茶，笑容深了些，“张导的风格，从小地方小人物切入，非常精彩。”</p>

“对对对！”徐洛阳看完，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他兴致勃勃地看向戚长安，“那……对一段？”</p>

戚长安也没说好还是不好，但一开口，语气和声音都有了明显的变化，“秦朝，你看我做木工已经看了两个小时了。”</p>

说出这句话时，戚长安坐姿变了，双腿稍微分开，似乎膝盖之间放着什么工具。表情木讷，背也弯了，显得局促，但惯常平淡的语气下，藏着一丝担忧。</p>

一听这开头，徐洛阳就反应过来，戚长安选的是第三场戏的中间，在外面当了几年警-察的秦朝离职，回到镇上，遇见了从小一起长大的许湛。</p>

看着对方的姿势神态，他神经像是过电一样爽——一种找到了对手的刺激感！</p>

双腿岔开，徐洛阳动作有几分粗糙，手指是夹烟的姿势，回答得很随意，“看你做木工，时间过得快。”</p>

他扯了扯嘴角，却没能成功笑出来，嘴角的弧度收回去，透出些颓丧。拇指和食指捻了捻，“秦朝”声音很沉，“阿湛，你说做木匠，比当警-察难吗？”</p>

“阿湛”轻轻摇头，还是木木讷讷的，不过眼里的担忧更明显了。</p>

“秦朝”笑容转瞬即逝，声音有些轻，无所谓的语气，“那我跟着你学木工算了，踏踏实实赚钱吃饭，不去当什么破警-察了，你看你收我这个徒弟吗？”</p>

看了“秦朝”一眼，“阿湛”幅度很小地偏开头，抿紧了唇，好一会儿才回答，“不收，你心不静，做不了木匠。”声音很小，但很坚定。</p>

“秦朝”盯着面前的人看，目光扎人，鼻翼逐渐煽动，像是到了临界点，他突然站起来，压抑地低吼，“你他妈也看不起老子是吧？啊？”</p>

太阳穴青筋暴起，像是被禁锢在铁笼子里的困兽，无法宣泄自己的愤怒，“秦朝”一脚踢在了茶几上，出“砰”的一声，极为沉闷。</p>

“我没有。”很低的声音，“阿湛”只说了这一句，抬头安安静静地看着气势凶悍的男人，然后低下头，继续做手上的木工，留下一个沉静的侧脸。</p>

时间缓慢的过去了十几秒，徐洛阳突然现，坐在他对面的戚长安气场又变了，就像一潭腐蚀的黑水，原本寡淡的眉眼如刀锋，让人心下紧。</p>

他感觉得出来，这是又换了一场戏。</p>

“很惊讶？”戚长安，不，“阿湛”看向“秦朝”，嘴角的笑容轻嘲。</p>

咽了咽唾沫，“是。”徐洛阳迅入戏，“秦朝”声音沙哑，手握成拳头在桌面上砸了两下，缓和情绪，但还是没压住，猛地提声，“老子不能惊讶了？你他妈是老子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他妈的怎么就成——”</p>

“杀人凶手。”“阿湛”语气平淡地把话接下，说出了“秦朝”不敢说出口的词，然后站了起来。</p>

徐洛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凉。</p>

眼看着戚长安一步步走近他，随后，两人体温相触，耳边是戚长安温热的呼吸，以及森冷的句子，“秦朝，我杀人了，还不止一个。”说着，竟低低地笑起来，“但——你能找出证据吗？嗯？”</p>

语气愉悦。</p>

这一刻，“秦朝”的呼吸反而平缓下来，他慢慢抬手，五指力，把人紧紧地箍在怀里，也凑在对方耳朵边上，气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老子要是找不出证据，以后生出来的儿子跟你姓！”</p>

敏感地现，在自己的手搭上戚长安的背时，对方整个人都僵硬了几秒，徐洛阳快撤回手，身上凶煞的气场刹那消散。他侧着倒回沙上，抱着自己的脚嗷嗷叫，“痛痛痛——”</p>

一直憋住的眼泪这才满了眼眶，徐洛阳脸皱得像抹布，“早知道茶几这么硬我就假踢了！痛到螺旋爆炸飞起！”</p>

戚长安看他单脚跳的模样，被逗笑了，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