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国师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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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入夜，终于到达了方圭山。</p>

山上已经派了软轿下来接人，那些女孩子们原先都乘车，不胜颠簸。</p>

如今下车上轿，抬轿子的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弟子，山路虽然陡峭，他们却脚不点地，俨然像是在飞行一样。</p>

女孩子们犹如腾云驾雾，放眼看去，山路两边琉璃灯盏盏，一路蜿蜒往上，几乎跟山顶的群星交汇，而在山顶灯火最辉煌的地方，就是“观天”。</p>

大家一扫赶路的疲累，在轿子上纷纷惊呼。</p>

因为先前被讙咬伤的那女孩子已经不治而亡，而观天派下来的仍是六顶轿子，秦霜拉着阿镜，不由分说把她摁在了上面。</p>

轿子将起的时候，灵崆突然身手矫健地跳起来，直落在阿镜腿上。</p>

阿镜坐在小竹轿上，因为这种飘飘荡荡的感觉，让她想起昨夜在别院，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底下有东西在垫着。</p>

后知后觉，阿镜闭起眼睛回想当时……最终摸摸灵崆的毛：“昨晚上我从楼上坠下，是你救了我？”</p>

灵崆呜噜了声。</p>

阿镜看着懒洋洋的肥猫，眼前却仿佛出现另一道影子——红的少年，邪魅狂放，俊脸上似笑非笑，身上散着明显不属于人的魔魅气息。</p>

她忙叫自己不要去想，只问道：“你为什么要选择做一只猫？”</p>

灵崆打了个哈欠：“吾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当猫当了太久，习惯了，所以就不想当别的了。”</p>

因为时间太晚，所以上山的众仙侍并没有被安排去见方圭观主，在进了观天之后，就被侍从们领着先去安歇了。</p>

她们并不是睡在一起，而是各人有各人的院子，每个院子里都有两个侍女伺候，侍女的衣着打扮也十分讲究，可见方圭观主的财大气粗。</p>

因为方圭山的规矩，阿镜没能跟张春同住，侍从领着她去住了那缺席仙侍本该入住的院子。</p>

院子精致整洁，墙角有各色奇花异草，还引着山泉水，从小小地假山上潺潺流动。</p>

环境极为清幽，显得十分宜居。</p>

但阿镜一进门就觉着有一股令人不适的气息，却无法形容。</p>

灵崆跟在她身后，突然嘀咕了声：“这儿怎么没有一丝生气。”</p>

一语中的。</p>

阿镜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有些放心不下，本想出门看看张春，却给侍从拦住：“过了子时是不许弟子们在外游逛的，仙侍请早些安歇，明日还要早起，沐浴熏香，拜见观主呢。”</p>

阿镜想分辩自己并不是仙侍，看着两张木讷没什么表情的脸，只得作罢。</p>

当夜，只有灵崆仍旧卧在身旁，阿镜道：“幸而方圭山没禁止带宠物入内。”</p>

灵崆笑道：“我看那个秦霜很喜欢你，他是方圭山的少主，以后你想做什么求他就是了。”</p>

“我并不喜欢他，如果为了利用他去接近，他岂不是太可怜了，还是敬而远之好些，免得……伤人害己……”</p>

许是因为昨夜没有睡好，一句话还没说完，阿镜已经睡着了。</p>

灵崆趴在阿镜身旁，眼见她沉沉酣睡，这才慢慢地起身。</p>

它纵身跳下地，四只肉垫落地无声，出门去了。</p>

第二天一大早儿，阿镜被侍从揪着起身，被迫沐浴更衣，出远门的时候，见张春跟其他女孩子都换了一身雪色的白衣，想必是仙侍们的统一服色。</p>

彼此见面，张春苦着脸问阿镜：“我脸上的伤好多了没有？”</p>

那伤口因结痂，倒是比先前显得更清楚许多，昨儿还只像是猫的胡须，现在几乎已是孔雀尾巴那样壮观了。</p>

阿镜昧着良心回答：“几乎看不出来了！”</p>

大家在执事的带领下，前去大殿参见方圭观主，正鱼贯上台阶的时候，耳畔听见一阵吵嚷。</p>

有两个白衣弟子从台阶下匆匆跑过，且走且说：“一路上扰乱队伍，杀死仙侍的那个妖人给灵州堂各位师兄们拿下了！”</p>

沈遥夜被捉住了？</p>

阿镜有些不敢置信，同行的仙侍们也都听见，纷纷交头接耳，却给领头的弟子喝止。</p>

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阿镜若有所感地回头。</p>

身后拐角处，七八名方圭山高阶弟子正闪身而出。</p>

中间四名弟子抬着一个不知什么铸就的笼子，笼子里头关着一个人……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衣上血迹斑斑，阿镜还没看见他的脸，就先看见那只赤着的左脚，脚腕上那两个银铃上都沾着血。</p>

原本热闹的集市也因而惊乱起来，不知是谁叫了声“妖兽来了”。</p>

刹那间越哭天抢地，四散奔逃。</p>

北冥君一眼瞥见张春被一个壮汉碰倒，跌在地上惊声大叫救命。</p>

当务之急，只得纵身跃过去将她捞了起来，纵身而起。</p>

等黑雾散开，北冥君凝眸打量，眼前早没了那两人的踪迹。</p>

北冥君自空中徐徐落地，将张春放下。</p>

张春惊魂未定，兀自不知生何事：“怎么突然就起了这样大雾，我还以为天黑了？”</p>

又摸了摸头叫道：“镜儿呢？”</p>

旁边屋顶上突然传来灵崆的声音：“看着像是往东南方向去了，不过那小子诡计多端，只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p>

北冥君眼神冷冽：“不用我们去找，他自然会出现。”</p>

灵崆睁大了猫眼，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他的目标，是……”</p>

北冥君哼道：“自从下方圭山后，我就察觉有人暗中跟踪，那丫头还不肯听呢……如今竟跟他去了。”</p>

灵崆突然转惊为笑：“你是在位镜儿担忧？倒是不担心鼎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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