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结下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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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媛信了吴夫人的话吗？</p>

只能说是半信半疑, 吴夫人的解释并没有完全说服她。虽然她也渴望得到爹娘的疼爱，但吴府对于她而言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表现异常的母亲, 笑起来弥勒佛般不知情的父亲, 以及一个不知不觉中取代了自己十四年的“吴大小姐”, 如此种种, 不得不让她多加警惕。如果四年的漂泊生涯教会了她什么, 那一定是防人之心不可无。</p>

正院的卧室里，吴夫人推门进去, 见吴老爷仍旧坐在书桌前翻阅账簿。</p>

“老爷怎么还没睡？”</p>

“都安置好了？”吴老爷抬头问道。</p>

“一切都好，阿媛很是习惯。”吴夫人笑着走上前来，不由分说地便拿掉了吴老爷手中的账簿，“灯下看书伤眼睛，很晚了, 咱们也歇息吧。”</p>

吴老爷抬手搭在夫人的腰间，并不觉得生气, 反而笑着说：“我看这个阿媛与你倒是像了个七八成, 比起芳菲来，这姑娘更像你的孩子。”</p>

吴夫人推攘了他一把, 嗔怪道：“胡说什么呢！我们窦家的人都是这个长相，老爷又不是没有见过。”</p>

“侧妃娘娘我自然是见过，你那个堂姐我倒是闻所未闻。”吴老爷起身, 似乎是随口说道。</p>

“哎……说来不怕夫君笑话, 妾那个堂姐当年也是顶漂亮的一个美人儿, 志存高远，只可惜所嫁非人，如今沦落到埋骨他乡的下场了。”吴夫人轻叹道。</p>

吴老爷微微挑眉：“志存高远？这对于女子可不是一个好词儿。”</p>

“夫君所言没错。”吴夫人道。</p>

这一下子，吴老爷心里对这个堂姐的印象不太好了，故而不再追问下去。</p>

夫妻俩洗漱一通后，并排躺在床上。</p>

吴老爷侧头，道：“芳菲的婚事，你心底可有数了？”</p>

吴夫人歪头，朝吴老爷的怀里靠了靠，道：“咱们吴家大业大，芳菲又是老爷的掌上明珠，妾只想拼劲全身的力气给她寻上一个好夫婿。”</p>

“要求也不用太苛刻，待芳菲好便可以了。”</p>

“妾也是这般想的，只是时局混乱，良人难觅啊……”吴夫人幽幽的叹道。</p>

吴老爷自然也知道其中困难，拍了拍夫人的肩膀，道：“慢慢选罢，咱们的女儿总归是不愁嫁的。”</p>

“嗯，夫君说的是。”吴夫人双手环过吴老爷的腰身，依偎在他怀里。</p>

这一夜，对于吴府内不少人来说着实难熬。</p>

次日，吴老爷一早便出门巡视铺子去了，吴夫人刚刚梳洗完毕，就听小绵说两位小姐都来请安来了。</p>

“芳菲也来了？”吴夫人惊讶道。</p>

“是，大小姐比秦小姐还要早来半刻钟。”小绵笑着道。</p>

吴夫人眉毛上挑，意味不明的道：“是吗，往常可不见她这么积极啊。”</p>

小绵微微一笑，似乎没有听到吴夫人的话。</p>

“如此，便请进来一块儿用早餐罢。”吴夫人从梳妆台面前起身，铜镜前，一个身姿优雅的大美人儿倏忽而过。</p>

吴芳菲昨晚确实难以入睡，今天一大早不用奶嬷嬷三催四请她便爬起来了，倒是让她院子里伺候的人惊讶不已。众所周知，大小姐虽然样样在行，可唯独在请安上不太热衷，也不是她不敬父母，只是一向懒得做这些面子功夫罢了。</p>

一反常态，她今日起了一大早，倒是让下面的人生出了很多猜测。有人说是大小姐担心失了宠，所以才到夫人面前尽孝的，当然，也有人反驳这样的说法，毕竟新来的这位表小姐就是再像主母她也不是主母所生，取替不了大小姐的地位。</p>

三人用完了早餐，吴夫人笑着道：“阿媛初来乍到，对这扬州城还不太熟悉，不如芳菲带着去逛逛？”</p>

“多谢……”</p>

“女儿素日里喜欢逛书店，不知阿媛可会觉得无聊？”吴芳菲笑着转头问道，打断了阿媛的话。</p>

吴夫人自然知道她对阿媛的不满，沉下了脸色，她道：“阿媛长你几个月，你得唤她姐姐才是。”</p>

“姐姐？”吴芳菲嘴角一扯。</p>

阿媛出来打圆场：“无妨的，就差几个月而已。”</p>

“虽然如此，但礼数却不能乱。”吴夫人摆出了严厉的那一面，“芳菲，你向来熟读经书五义，难不成连最简单的长幼有序都忘了吗？”</p>

吴芳菲还是第一次见母亲露出如此严肃的一面，一下子她的脸色便苍白了起来：“母亲……”</p>

“阿媛此行所带衣物较少，你这就上街陪着她去置几身新衣裳罢。”吴夫人面色淡然的说道。</p>

“是……”吴芳菲站了起来，手指颤，“女儿知道了。”</p>

阿媛的余光瞥到了吴芳菲颤动的手指，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仿佛是她在抢夺这姑娘所拥有的东西。</p>

两姐妹前脚一出门，后脚陈嬷嬷就从侧间进来了，她叹气道：“夫人未免太心急了些。”</p>

“这丫头看着憨实则精明，我不做得像些，她恐怕不能完全信我。”吴夫人靠在软塌上，眯着眼看向外面。</p>

“可这样一来大小姐可能会对夫人有所成见。”陈嬷嬷担忧道。</p>

“她能有什么成见？我给了她最好的一切，锦衣玉食，娇生惯养，难不成还养出白眼狼来了？”吴夫人嗤笑道。</p>

“夫人这一招着实险，若大小姐生不出那样的心思，夫人这摆好的局岂不是白搭？”陈嬷嬷道。</p>

“哼！吴芳菲是唯我独尊惯了的人，如今有人来分夺她的宠爱，我就不信她能坐得住。”吴夫人嘴角一勾，似乎很是笃定。</p>

……</p>

两顶玉轿停在了扬州城最好的裁缝铺门口，一位穿着青衣的姑娘走在前面，掌柜的抬头一看，立刻眼冒“金光”，赶紧迎了上来。</p>

“吴大小姐，今日怎么有空驾临本店啊！”掌柜的热情地招呼道。</p>

吴芳菲随手一指身后的阿媛：“照着她的身形，给她裁几件衣服。”</p>

“春衫还是夏衣？”</p>

“各来四套。”</p>

“好嘞！”掌柜的朗声应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