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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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你这是才从外地赶回来？哎，菜市口有犯人要被杀头了，听说还是个女的！”</p>

“女的？她犯了什么罪？”</p>

“听说是下毒，还是给什么贵人下毒……”</p>

旁边有人补充道：“是6大司马的未婚妻。”</p>

“哦，对对对！”</p>

原本心不在焉的阿媛一下子就集中了注意力，她一下掀开了帘子，问外面的人：“劳驾问一句，你刚刚说是给谁下毒？”</p>

“大司马未过门的妻子，据说中毒不轻呢，也不知道救没救回来。”说着这话的人跟在马车的旁边，一边走一边说道。</p>

阿媛有些慌神，他们说的是……小乐？</p>

“许秋，停车！”阿媛掀开帘子喊道。</p>

许秋自然也听到了旁边的人说的话，本以为可以瞒过去，没想到还是被阿媛听出来了。</p>

“吁——”</p>

阿媛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她说：“你先把车赶回去吧，我去看一眼就走。”</p>

春喜立马跳下马车：“小姐，我陪你。”</p>

阿媛点了点头，拉了她一把，两人一道挤进了人群里。</p>

日头渐渐大了起来，穿梭在人群中也是极为闷热难受的，阿媛她们算是晚到的那一批，走到菜市口的时候行刑已经结束，尸体刚刚被装殓好运走了，只留下一地的鲜红。</p>

“小姐……”春喜满头大汗却顾不上擦，她担忧的看着阿媛，担心她有些承受不住。</p>

阿媛抬手握住了一旁走过的一个阿婆的胳膊，问道：“刚刚被行刑的姑娘，可是圆脸大眼睛？”</p>

“哎哟，好可惜的姑娘，长得周周正正的，这下子全没有了！”阿婆没有怪她粗鲁，反而叹着气惋惜起来，“这人呐，就怕当了坏人，你看这……齐头整脸的一个姑娘，若是不犯律法，恐怕提亲的人得把她家门槛踏平喏！”</p>

阿媛松开手，脸色有些白：“阿婆说得是，这人活一世就怕犯傻……”</p>

“正是这个理儿！这日头毒，我得赶紧回去了，两位也回家吧，这里没什么热闹可看了！”阿婆说道。</p>

“阿婆慢走。”</p>

街口的人稀稀拉拉地走完，日头毒辣，没几个人敢站在这里顶着晒，何况还是个才死过人的地方。</p>

阿媛抬腿往前走去，打扫刑场的衙役见着她来，赶紧大喊：“你俩别往前来了，小心脏了你们的鞋子！”</p>

“这位小哥，我想问一句，刚刚那……尸体运到什么地方去了？”阿媛咽了咽喉咙，声音有些干涩。</p>

“还能往哪儿？乱葬岗呗！”衙役随口回答道。</p>

“她没有亲人过来吗？”</p>

“哪有什么亲人，就算是有，她犯了这样的罪人家躲她还来不及呢，还往上凑？对了，你是什么人啊，问这些做什么啊？”衙役打量了她两下，看她又很面善不像是心怀不轨之人。</p>

阿媛转头找春喜：“钱袋呢？给我一下。”</p>

春喜赶忙解下钱袋，递给阿媛。</p>

阿媛扯开带子，从里面拿了五两银子递出去：“劳驾小哥，用这点儿银子给她置办个棺材立个碑吧。”</p>

衙役愣了，这是哪里来的冤大头？</p>

阿媛从钱袋子里面又掏了二两银子一起递上去：“这些钱就给兄弟们喝酒吧，不多，别嫌弃。”</p>

白花花的银子让衙役立马反应过来了，他扔下笤帚上前接过银子：“好说好说，都是做好事儿，哪还能要你银子呢！”</p>

“辛苦了，替她选块好地方吧。”阿媛笑着说道。</p>

“没问题，我这就追兄弟们去，拿这钱给那位姑娘置办棺木立个碑，也希望她早日投胎转世！”衙役乐呵着说道。</p>

“谢谢。”阿媛点头，目送他欢天喜地的离去。</p>

春喜知道，阿媛心里是难受的。钱是她攒了很久的钱，虽说是她如今的身份不在乎钱财了，但那些钱的意义终究不一样，她能掏出来给小乐买棺材立碑，更多的是跨过了那层心里的门槛。</p>

“小姐，若是早来一步，你会不会……”</p>

“喊刀下留人？”她迎着烈日，眯着眼带着笑意回头。</p>

春喜：“……”她挠了挠头，都怪她听说书的听多了，不说小姐会不会这样做，即便这样做了也是干扰法场，这可是会被问罪的。</p>

“其实……我庆幸我们来迟了一步，这样我就可以不必面对她了。”阿媛说道。</p>

“是她对不起小姐你，你怎么还不好面对她呢？”春喜哼了一声，至今还忘不了那个让她胆战心惊的场景。</p>

阿媛摇了摇头，她并非是这个意思。从郡王府到一起被卖入大司马府，她和小乐是有过真感情的，而感情这个东西，岂是可以因为爱或恨而互相抵消的？留念是留念，但无法原谅也是真的。</p>

“走吧，回去吃午饭了。”阿媛拍了拍春喜的肩膀，似乎松了一口气，语气都变得轻快了起来。</p>

“好，奴婢肚子也饿了……”</p>

“走，回家。”</p>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在烈日炎炎里渐渐朝着热闹的街市走去，而在街的那一头，是她们熟悉的小院。</p>

人都是要成长的，而成长意味着撕裂以前的自己。以前的阿媛固执单纯，一头往前冲，才不在乎前方是悬崖还是河流，一腔孤勇。如今的阿媛，依旧固执却不再偏执，不再单纯，或者说是不像以前那么笃信人性是善的单纯。她知道自己要加快度成长起来，要学会分辨哪些是可以原谅的恶而哪些是值得回报的善，若不如此，她可能有一天害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可能搭上一个6斐。</p>

“6斐？”</p>

等在小院门口的那个清俊挺拔的身影，可不就是6斐？</p>

“回来啦。”他说着，伸出手向她递来。</p>

她提着裙子上了台阶，将手放入他的掌心，朝他一笑：“等我吃饭？”</p>

“嗯。”</p>

他什么都没有多问，牵着她往小院深处走去，那里有冰镇好的西瓜和香喷喷的饭菜在等着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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