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羲和绝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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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少年，刚出门的时候还像个撒欢的奶狗，回来就蔫成了这个呆模样。</p>

桑梓纵然再是心大也觉察出了不对，忙将酒酿汤圆抢回来，又狠狠敲打了一番青岑，命他不准再欺负云旗。</p>

青岑顺着她的话乖乖点头称是，待桑梓转过头，他便用余光戏谑地睨着对面的少年。</p>

少年像是毫无所觉，一直垂着眼帘，不声不响地低头吃饭。</p>

一饭毕，桑梓三言两语赶走了青岑，转头正欲同云旗说说话，却现人已不在殿内。</p>

去哪了？</p>

桑梓在偏殿转了两圈，偶然抬眼往菱花木窗外望去，便见小少年正靠坐在结香树下，抱着那本修习功法，全神贯注地研读着。</p>

微风拂过，淡黄色的花蕊从枝头滑落，细碎地掉在少年间，扫过白皙的侧脸，最终落在了他那件月白的道袍上。</p>

桑梓往前走了几步，手臂撑在窗沿上，支着下颌看他。</p>

前几日练功的时候，云旗哪次不是乖巧地坐在偏殿等她，现在这般做法，想来应是闹脾气了。</p>

她歪着脑袋细细思量，怎么也想不出自己今日做错了何事。</p>

莫不成是醋了？</p>

目光将小少年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桑梓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这才满十四岁，碰一下都会脸红的小孩，应当还不懂这些风月之事。</p>

“尊上，”小辞推开殿门走了进来，将她唤回神，“方才左护法走时留了句话，说是让您莫忘了晚上在曜日宫的宴席，到时各州府的大人都要来拜见您。”</p>

“好。”桑梓点点头，想到午间青岑那意味不明的话，打算求证一番，“小辞，你也知晓我忘了许多事，那十年之前，我与左护法是否有些……交往过密？”</p>

小辞素来机敏，听了这话就明白青岑定是在桑梓面前说了什么，其实两人先前一直清清白白，但青岑这些年对尊上的爱慕和辛劳她却是看在眼里，于其让那占了妖丹的小子入主星岫宫，还不如给左护法寻些机会。</p>

思及此，她便语焉不详道：“回尊上，奴婢知道的也不多，但大概是有一些的。”</p>

有一些，事实上到底有多少，那就要看尊上怎么想了。</p>

桑梓应了一声，冷淡的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将话头转了个弯问道：“我瞧着云旗还穿着那道袍，他的衣裳还没赶制出来么？”</p>

小辞微愣，支支吾吾道：“是，司衣坊那边……说还在做。”</p>

桑梓知道她对云旗心中有怨，也不揭穿她，只略微提点道：“宫里的事你还要多上点心，既然云旗都是我放在宫里的人了，地位如何便无须我过多言明了罢？”</p>

“奴婢知错！”小辞急忙跪了下来，惶然请罪。</p>

“找人去将司衣坊的软尺取来，若无事便去曜日宫盯着些晚宴事宜。”</p>

“是……尊上。”</p>

***</p>

云旗在结香林里磨蹭到寅时末才别别扭扭回了宫。</p>

桑梓一直等在偏殿，人刚进门便被她捉了过去，一把按坐在椅子上。</p>

云旗有些愕然，出声道：“尊上……”</p>

桑梓瞧了他一眼，抬手给他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轻声问道：“今儿怎么了，活像个小受气包，是午时青岑说的话让你不快了吗？”</p>

少年留恋着她指尖的触感，停了好一会才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她，“尊上，您、您和左护法大人是，是道侣吗？”</p>

桑梓擦拭的动作一顿，微挑起眼角看他，冷不丁凑近了少年，靠在人耳边，轻启朱唇狎昵道：“你竟真的是……醋了？”</p>

云旗猛然涨红了脸，嚯地起身往后急退两步，本来坐在身下的椅子被他的动作“哐”一声带翻在地。</p>

“尊尊尊，尊上你……”</p>

桑梓难得笑出了声，水润的眸子愉悦地弯了起来，脸颊染上一层淡粉，似绽于八月的醉芙蓉，明艳而不可方物。</p>

小少年被她笑得羞恼，想低下头掩饰自己愈红的脸，却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瞧着这人好看的笑靥。</p>

“醋包子，不问你也不说，真是别扭。”桑梓笑够了，懒洋洋靠在桌沿看他，“放心罢，我与青岑呢，如今没有丝毫男女情爱。”</p>

云旗闻言心下一喜，面上却依然羞赧道：“我，我没有，没有醋……”</p>

“不仅和青岑没有那男女之意，和飞花宫里的任何一位男妃也没有。”</p>

桑梓又笑吟吟补了一句，惹得少年凤眼晶亮起来，不住盯着她瞧。</p>

“可醋够了，醋够了便过来，我给你量量身子，送去司衣坊做两件衣裳。”</p>

云旗被顺毛得身心舒畅，早不知把羞意丢去了哪里，颠颠跑过来站到桑梓身侧，像只傻兮兮的小奶狗，殷切地盯住自己的主人。</p>

桑梓拿着软尺给他侧起腰际，两人靠得极近，小少年头脑一热突然张口道：“尊上，您把我，把我当、当什么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