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玉锦王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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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文竹呐呐道：“我长于山野，还没有名字，主人给我起一个好了。”</p>

少年清俊修长，绣着文竹小样的衣物很是衬人，桑梓稍加思索道：“上古以云纹绘旗，所谓飒然绚霓如云旗，日后就叫你云旗，好不好？”</p>

此言一出，连她自己都愣了愣，这番说辞莫名太过熟悉，熟悉到她张口便说了出来。</p>

云旗的名字所意为何自己从未细问，却怎么好似听说过一般……</p>

小文竹倒没留意到她的走神，对这姓名十分欢喜，双眼愈晶亮道：“好听！那，那主人有名字吗？我也想知晓。”</p>

“桑梓，”她回过神来，轻声道：“桑梓所在，心安故土。我名唤桑梓。”</p>

***</p>

东宫自此便添了个伶俐讨喜的小宦官，每日也不用做活，只在内殿陪着他的小主人办公喝茶。</p>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腊月廿六，朝廷上下皆开始休沐，庆祝年节。</p>

东宫终于没了小山一样的奏本，云旗瞧着比桑梓还要欢喜，天未亮便跟着几个宦官跑殿外忙活去了。</p>

桑梓难得睡了个好觉，醒来后洗漱一番，便站端了壶清茶，站在窗边看云旗踩着小凳往上挂灯笼。</p>

少年神情专注，灯笼透出来的光亮将他侧脸晕红，眉眼都朦胧起来，煞是好看。</p>

他把灯笼上的丝线绕在钉上，细细打了结，接着跳下凳子欣赏地瞧来瞧去。</p>

“咱们云旗真能干。”桑梓倚在窗舷笑看他。</p>

云旗瞧见她后整张脸都生动起来，蹦蹦跳跳跑到她身边，笑嘻嘻道：“主人，你醒啦！”</p>

“嗯。”桑梓摸了摸他的脑袋，“宫里过节诸事繁琐，你不必太累，待在内殿就好。”</p>

“可我听殿外的梧桐树爷爷说，过年要把家里弄得漂漂亮亮的。”云旗满脸期待，“我在打扮我们的家呢，不累！”</p>

少年说这话时神色单纯而温暖，美好得不染半分俗气。他不知何为名利权谋，只觉得这东宫仅是他们安稳的小家罢了。</p>

桑梓心底微软，为他理了理额边的碎。</p>

一丝凉意点在鼻尖，少年疑惑地抬头，便见天际飘起了细雪。</p>

“哇，主人快看，下雪啦！”</p>

柳絮般的飞雪纷扬下来，轻柔洁白，像儿时细软的梦境。</p>

少年撒欢地在庭院里飞奔，雪花不停地贴落在他的间、衣上，其他的侍从也兴奋地小声交谈起来。</p>

桑梓套上衣物，在殿内取了个狐裘出来将云旗裹住，给他清了清上的积雪，扣上帽子。</p>

少年乖巧地任她动作，睁大湿润的凤眼，嘴上不停道：“主人，我们去赏雪罢，以前都没人陪我一起看……”</p>

桑梓从袖中取出个糖块，剥开油纸，塞进那张张张合合的嘴里。</p>

“……唔唔，这是什么呀？”</p>

“饴糖，百姓过春节会给小孩吃的东西。”</p>

桑梓浅笑，拉住少年的手开始慢悠悠往外走。</p>

“我不是小孩，”云旗砸吧着甜滋滋的糖味，有些不服气道：“我都活了一千岁啦，一千岁，很厉害的！”</p>

“嗯嗯。”桑梓敷衍地应了，侧过脸笑看他，“走罢，带你赏雪。”</p>

少年同她对视片刻，脸颊飞粉，突然呐呐道：“他们说人都怕妖，主人你……真的不怕我吗？”</p>

桑梓捏了捏他修长的手指，目光坦然：“不怕，我信这世间不论人妖都有好坏。咱们云旗好看又纯然，定是个心善的小妖怪。”</p>

主人她说我好看……</p>

云旗的脸蛋更红了，没被拉住的那只手在狐裘里摆来摆去，心里炸起了烟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