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飞鸢泛月碧空时·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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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昊兀自翻了进来，走到他床前，伸出一只手做邀请的姿态，“我刚从剑冢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今晚跟我出一趟任务如何？”</p>

唐益瞧了一眼伸过来的那只套在深黑手甲里的手，再一次把脑袋扭向了一边。</p>

萧昊碰了个钉子，也不泄气，轻易伸手一捉将他扛在了肩头，扶着他后背道：“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p>

唐益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有些生气道：“你做什么！放我下来！”</p>

他觉得今天的萧昊和之前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冰冷的偃甲硌得他生疼，但奇怪的是，不知道是外面的雨太寒凉还是什么缘故，扛着他的这具身体，也是没有一丝热气的。</p>

唐益在兄弟姐妹中最为独行，也从来不和萧昊亲近，这不似真人的手感让他有些怔楞。</p>

遮天蔽日的飞鸢在夜空中张开，风雨扑面而来，唐益衣衫单薄，不由在空中瑟缩了一下。</p>

萧昊将他抱紧了，凌空高翔，飞檐走壁，急在夜雨中穿行着。</p>

落地的时候，唐益还有些没回过神，他摸了摸自己被雨水打湿的刘海，又低头看了看完全没有沾上雨水的衣料，眉头皱成一团，不知道萧昊要做什么。</p>

萧昊一手托起他，“嗖”地一下就上了房顶，稳稳落在高处，指着不远处一个正朝这间屋子走来的中年人，在他耳边低声道：“是他吗？”</p>

唐益转头看去，瞳孔猛地一缩，原本有些放松的拳头立刻又攥了起来。</p>

是那天和那武士一起废了他的那个人。</p>

原来这里是霹雳堂。</p>

他未作出回应，萧昊却已经从他的反应完全看明白了，他将唐益安置好，跳下屋顶闪进一处隐蔽的角落，食指竖在唇前对唐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p>

唐益看到那个深蓝色的身影瞬间就在原地消失了，连一丝一毫气息都没有留下。</p>

他揉了揉眼睛，对着空无一物的角落有些不知所措。</p>

萧昊最后的那个动作，就如同……捕杀猎物之前危险而安静张开的獠牙。</p>

唐家堡的人潜伏的功夫是自小就要练的，他不自主地摒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悄无声息地蹲伏在房顶，隐约猜到了萧昊要做什么。</p>

那人在霹雳堂中的地位似乎不低，不少人对他毕恭毕敬的，唐益隐约听到了“长老”之类的字眼。夜色已深了，他应是回来房间休息的。</p>

门“吱呀”一声在来人的背后关上，房外一道惊雷乍破，将室内映得亮如白昼。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皱眉看向了房顶上唐益藏身的方向。</p>

唐益暗叫一声不好，他功夫低微，加上身体尚未恢复，在这人面前根本藏不住。</p>

然而就在他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一道无声的追命箭就已自后方贯穿了那人的肩头，死死将他钉在了墙上。</p>

那人痛呼一声，立刻看向箭矢来处，就见暗影角落里缓步走出一个扛着流光内敛的千机匣、覆着银色面具的身影。</p>

“什、什么人！！”</p>

萧昊一个子母爪把唐益勾了下来，将藏千机搁在他手上，蹲下来环住他，双手握住唐益冰凉的小手，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地操纵着他的手上膛、推机关、瞄准。</p>

“追命箭讲究利索果断，出必见血绝无失手，惊心裂胆千里无痕，把弩拿稳了，手莫抖。”</p>

唐益张了张口，一种陌生的情绪从心底燃烧起来。他抬头看了眼萧昊，看似无情诡秘的面具后面，是无比认真且自信的眼神，就仿佛……只要在暗夜中，他就是可以操纵生死、飞羽索命的王。</p>

袖手定生杀，鬼神不可挡。</p>

他在……帮自己报仇。</p>

“这一箭，送他入葬。”</p>

萧昊托稳了他的手，炮口锁定那人颤抖着跳动的心脏。</p>

唐益鬼使神差地握紧了手中的千机匣，瞄准的眼神凌厉起来，扣动扳机的手指卸去了迟疑，只余杀伐果决。</p>

“咻——”</p>

追命无回穷九泉。</p>

惊弦之音在窗外瓢泼的雨声中，没激起半点波澜。</p>

狭小的房间渐渐被蔓延开的血色浸染，可房内除了已死的霹雳堂长老，早没了任何人的踪影。</p>

一枚铁莲子静静躺在房间正中的桌上，正面刻着的“唐”字，在惊雷的映照下泛着幽幽寒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