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chapter.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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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在某一天体育课时被安排去体育器械室将体操垫搬出来, 他吃力地拖着体操垫往体育馆移动的时候，听见了楼上校长办公室内，校长与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p>

他下意识地想蒙住耳朵，却忽然听见校长说了一句“你觉得八年级的多萝西.斯通怎么样”。</p>

他顿了顿, 抬头往校长办公室的大门口看去。</p>

这时他听见那个陌生男声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这个啊, 不错, 挺漂亮的，就她吧。”</p>

克里斯还以为是校长准备选多萝西参加校际比赛，心头有些隐隐的激动, 便准备等会儿回到体育馆去告诉多萝西，他刚刚抓住垫子的一角, 准备继续往体育馆走去, 就又听见校长笑着说：“我就知道莱特先生会满意这样的女学生, 放心吧, 人我已经安排好了, 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就动手, 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最近治安问题堪忧, 一个小姑娘被强/暴算不上什么大新闻, 栽到本地墨西哥帮派头上去就可以了。”</p>

紧接着, 便是两个成年人之间肮脏的对话。</p>

克里斯站在楼底下，身上晒着冬日难得的暖阳, 却只觉得好像整个人都掉进了抬头不见天日的冰窟窿。</p>

“你不知道, 校长平时是多好的一个人。”克里斯一边说, 一边埋头踢着路面上的一颗石子，他刚刚一不留神，将石子踢得远了，便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尤妮丝，“虽然她没有直接鼓励过我，为我做过什么，但同学们欺负我被她看见时，她都会喝止他们，然后将我从洗手池边提回来，我……我实在想不到，为什么她会这么做。”</p>

尤妮丝仍旧是抱着双臂，语气平淡地说：“人都有一千张面具。”</p>

“可是将自己的学生当成商品一样出卖……”克里斯捏紧了自己的衣角，“这还能是人吗？”</p>

“人就是这么复杂。”尤妮丝笑了笑，她低下眼帘，看着克里斯，说，“所以我说，你还小，你不明白，你看到的一个人的样子，只是他愿意展现出来的样子。”</p>

克里斯垂下了头，小声说道：“如果这就是人类的世界……”</p>

“无论是人类，还是变种人，都是如此。”尤妮丝揉了揉他的头，“从来都是这样，没有变过。”</p>

克里斯默默地伸手将自己被她揉乱的头理了理，又说：“斯泰尔斯小姐说的话听着总感觉已经活了很多很多年的样子。”</p>

尤妮丝忍不住笑出了声，道：“你倒是很敏锐。”</p>

“大概是因为听别人说话听得太多了吧，尽管我不是自愿的。”克里斯说完，抬头看向尤妮丝，“总感觉斯泰尔斯小姐说话的时候很像那些在教育孙子的老太太们。”</p>

尤妮丝这回觉得自己笑不出声来，她狠狠地泄一般又揉了揉克里斯的头：“我倒是很愿意教育我的孙子，如果我能有孙子的话。”</p>

他们两个人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在目送着多萝西进了自家院子，与从屋门前向她跑来的拉布拉多犬抱在一起后，才停下了脚步，尤妮丝看着那个女孩子快活地揉着狗狗颈部的绒毛，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不去揭你的校长。”</p>

克里斯目不转睛地望着院子里的女孩和狗，说：“我被多萝西的哥哥暴打的时候说过，可是他根本不相信，他说我这个令人作呕的变种人居然想将罪责推卸给校长。”他语气有些平淡，“大概因为我是变种人，所以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吧。”</p>

尤妮丝点了点头，又问：“如果多萝西不再有危险，那么你会去找寻属于你的伊甸园吗？”</p>

“伊甸园？”克里斯侧过头看向她。</p>

“对，伊甸园，人类都喜欢这么说。”尤妮丝挑了挑眉。</p>

“你是……说那个变种人学校吧。”克里斯喃喃道，然后又摇摇头，“不，它对于我来说不是伊甸园，而是我的诺亚方舟。”</p>

诺亚方舟，《圣经》中那艘拯救人类于滔天洪水之中的大船。</p>

尤妮丝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七点整，她将手机又放回衣袋，说：“护送完你的公主，我该回去履行我的职责了。”</p>

克里斯闻言双眼亮了亮：“《朗读者》几点开始？”</p>

“怎么？打算从今天开始做我的听众吗？”尤妮丝笑着问道。</p>

“我姐姐早就让我听听斯泰尔斯小姐的节目了，因为我文学课老是不及格。”克里斯老老实实道，“虽然我其实更喜欢司各特的骑士小说。”</p>

“司各特的小说啊，你很有欣赏水准嘛。”</p>

“斯泰尔斯小姐也喜欢司各特的小说吗？”</p>

“啊，可以说是非常喜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