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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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辰坐定后，神情有点诧异，被抓过的地方还翘起一撮。</p>

昏暗中，唐朵的轻笑声尤其突兀：“你头乱了。”</p>

梁辰盯了她一眼，抬手将头顺好，一声没吭，但他显然有点不高兴，车内气压也因此低沉。</p>

引擎动，车子驶出小路。</p>

唐朵开始明知故问：“生气啦？”</p>

车前亮着两束光，那光线映进车里，晃过梁辰绷紧的下巴，那线条棱角分明，一直顺延到肌理分明的脖颈，喉结悬在中间，好像还在不爽。</p>

静了片刻，梁辰动了动唇，那喉结也跟着动了动。</p>

“你刚才打乱了我的节奏。”</p>

唐朵差点笑出声，努力忍住：“哦，对不起。”</p>

她知道，阿斯伯格人群很多都有严重强迫症，喜欢有规律有节奏的事物，而且自己的流程不喜欢被人打断。</p>

但唐朵本来就要明知故犯，所谓的歉意也不走心，自然也不好意思告诉梁辰，她就像是孤独了半生的野猫，突然现了新奇好玩的玩具，还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好奇心咕噜咕噜的往外冒泡泡，怎么能忍住不手欠啊！</p>

最主要的是，这个送上门来的同伴，才用他科学的大脑分析过，他们之间绝对没有性吸引，那就是说——无论她对他怎么聊骚、撩闲，解放天性，他都不会想歪，都是安全的。</p>

呵，既然这么单纯，那她就不客气了！</p>

唐朵煞有其事的“哎呀”一声，说：“要是我又忍不住怎么办，我这人随性惯了，咱们又是搭档，你看这……”</p>

……</p>

唐朵一开口，梁辰就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p>

就好比从前有一只家猫，他喜欢安静，晒太阳，睡懒觉，优雅淡定从容地过完一生，却在有一天现，主人又带回来一只野猫，给他作伴。</p>

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是当作伴变成了骚扰呢？</p>

家猫很快现，新来的野猫者不仅喜欢打架，上蹿下跳，能吃能玩，猫生追求更是靠爪子打天下，特长还是偷袭……</p>

梁辰再一次感觉到，他遇到了回国以来最重大的问题。</p>

而且这个问题比任何科学或是艺术学上的难题都要巨大，因为科学有规律，艺术也有章法，这个“问题”本尊却越了科学和艺术学加起来的分量……</p>

没有规律可循，没有章法可依。</p>

但梁辰知道，任何问题都能被解决，连战争都有停止的一天。</p>

先，他得先依从这个“问题”本尊的规则，搞清规律，摸清章法。</p>

梁辰飞快的在脑海里找出一套方案。</p>

他说：“如果你以后还想动手，你可以先告诉我。”</p>

唐朵有点诧异，她还以为梁辰想了这么久，是在生闷气，或是已经打定主意不理她，没想到竟然是在思考？</p>

她问：“哦，我告诉你了，你就让我动你？”</p>

这是挑衅的语气，但梁辰完全没听出来。</p>

“嗯，在短暂的时间里，我会命令自己允许。”</p>

噗嗤……</p>

唐朵在心里满地打滚。</p>

“那我该怎么告诉你呢？比如，我想摸你的头，我就直接说么？嗯……可我不太喜欢这种方式，怎么办？”</p>

梁辰并没有被难倒，他很快提出第一个方案：“你可以给个提示，比如你可以说，‘我要犯规了’。”</p>

唐朵果断拒绝：“不要。”</p>

梁辰一顿：“你也可以说‘对不起，我忍不住’了。”</p>

唐朵：“我不认为这是错事，为什么要道歉。”</p>

梁辰指出客观事实：“你刚才弄乱我的头，就跟我说了那三个字。”</p>

唐朵“哦”了一声：“我口误，你幻听，两个选项你二选一。”</p>

梁辰：“……”</p>

……</p>

又是一阵沉默。</p>

梁辰的所有方案都被推翻了，他面临的“问题”无比巨大。</p>

他陷入了严峻的考验。</p>

这回，打破沉默的是唐朵：“还记得我上次说，如果我瞪你，就是你得罪我了，如果我高兴，就是你取悦我了？”</p>

梁辰：“嗯。”</p>

唐朵：“好，我现在再多加一条——如果我想动你，打乱你的节奏，欠招儿，忍不住，没事找事，我就喊个口号。”</p>

梁辰静了一秒，正在思考以上那几条“如果”是怎么被唐朵归类到一起的，他的嘴就比大脑快了一步，问：“什么口号？”</p>

唐朵故作停顿，故作沉吟，隔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我就叫你一声——‘梁先生’。”</p>

她的语气阴阳怪调，梁辰依然没听出来，只有某人自娱自乐。</p>

梁辰眉头微蹙：“‘先生’是对男士的尊称，表示礼貌和尊重，可你刚才的行为，并不能归纳在这个范畴。”</p>

唐朵瞅着他，慢悠悠的：“哦，要么叫‘梁先生’，要么我直接动手，两个选项你二选一。”</p>

梁辰：“……”</p>

这个女人，竟然连字典上的解释都推翻了</p>

梁辰再次肯定，他遇到了回国后最大的难题，其艰难程度甚至越了他前几天才读过的《高难度谈话》、《待人技巧》和《五分钟和陌生人成为朋友》几本书的概括范围。</p>

如能攻壳，将来写成报告论文，恐怕可以带回美国参加诺贝尔和|平奖了。</p>

……</p>

但在今晚，他决定先通读一遍《沟通的艺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