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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出病房，没多远就来到问诊台，再抬头一看，“急诊科”三个大字就在十几步外。</p>

唐朵咳嗽了两声，拽住梁辰的手，说：“能不能帮我要个口罩，我难受。”</p>

梁辰应了。</p>

问诊台的小护士挺好心，还真找出两个口罩，递给梁辰。</p>

唐朵接过一个，要拆开袋子，却有点着急，拆不动。</p>

梁辰拿走替她拆开，拎出口罩。</p>

还没等唐朵拿，他就将口罩展开，挂在唐朵的耳朵上。</p>

唐朵的耳垂有点凉，他的手却很热，刚一碰到，唐朵就缩了下肩膀，顺着耳后蔓延出一串战栗。</p>

口罩罩住了她大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p>

她微微抬起眼皮，刚好对上梁辰的眸子，又黑又沉。</p>

唐朵也没多少力气，干脆整个人靠着他，隔着口罩问：“你看什么？”</p>

梁辰：“看你。”</p>

“看出什么了？”</p>

“你为什么害怕医院？”</p>

唐朵没吭声。</p>

她根本不是害怕医院。</p>

但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你别研究我。”</p>

他的眉头动了动：“为什么？”</p>

“等研究透了，你会爱上我的。”</p>

梁辰一怔：“现在是开玩笑么？”</p>

“看你怎么理解。”</p>

“怎么讲？”</p>

“你要是真研究，就不是玩笑了。”</p>

梁辰不说话了。</p>

但他的眼睛却像是会说话。</p>

他握着唐朵的肩膀移开一点距离，那目光便缓慢的顺着往下扫，从头到脚，又扫回来，经过关键部位还停了一下。</p>

这要是换个人，唐朵早一巴掌拍上去了。</p>

但面对他，她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又在看什么？”</p>

“看你。”</p>

“看出什么了？”</p>

“你的确有自恋的本钱。”</p>

唐朵顿了好一会儿没说出话。</p>

——等研究透了，你会爱上我的。</p>

——你的确有自恋的本钱。</p>

唐朵倏地笑了。</p>

只是她越笑，越虚弱，又往他身上一靠。</p>

她听到耳边响起低沉的嗓音：“我的研究是科学，理性研究不需要动用情感。”</p>

唐朵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轻声道：“男人研究女人，那不是科学，是两、性行为学。”</p>

他微微一顿。</p>

“有这个学科么？”</p>

“如果没有，你是打哪儿来的？”</p>

……</p>

直到两人终于走出问诊台的势力范围，这时从另一边传来几道急促而有序的脚步声，往急诊科里走。</p>

唐朵快走了两步，让开通道，别过脸。</p>

等那三个人从她身后越过，她又侧头看去。</p>

为的男医生步子最大，背脊很宽，声音很稳：“还有多久到，什么情况。”</p>

旁边一路追着他跑的急诊科的护士说：“还有半分钟，女性，三十岁，腹部破裂，头部骨折，三度烧伤……”</p>

话音刚落，又从后面追出来一个医生，喊道：“肖医生！”</p>

为的男医生倏地停住，回过身。</p>

不偏不巧，他的目光刚好略过唐朵。</p>

唐朵下意识往梁辰身上靠了一下，蓬乱的头盖住额头上，仿佛只是个路过的病人，一切都看上去很平常。</p>

但她却清晰的感觉到，那肖医生的目光在她站的方向停了两秒，然后才转开。</p>

“去找陈医生！”</p>

唐朵没有停留，揪住梁辰的胳膊，要继续走。</p>

梁辰却慢了一秒，才动。</p>

他刚才走神了。</p>

两人往大门口走，唐朵问他：“想什么这么专注？”</p>

梁辰沉默了几秒：“你会是一个很有趣的研究课题。”</p>

唐朵一顿，又笑了。</p>

“神经病。”</p>

性格这玩意儿，就算不浓重，也得有，越是性格浓重的人，演戏越真实，越震撼。</p>

再说，即便是性格平淡话少的人，也分很多种，比如阴沉而话少，内向而话少，不善言辞而话少，等等。</p>

显然，梁辰几种都不是。</p>

有的男人，适合快阅读，看看目录随便翻翻，有的男人，得一页一页的读，逐字逐句的读，还得脑补，还得深思，还得翻字典。</p>

唐朵最怕后者，简直能要人命。</p>

想到这里，唐朵伸出两条手臂，圈住梁辰的脖颈，整个前胸贴上他的后背。</p>

梁辰感受到重量，一双大手向后摸索，顺着唐朵的大腿后侧往下捋。</p>

这样直接的触碰却不带一丝色、情，唐朵穿着裙子，他得抚平了一起勾住，不然她就走光了。</p>

唐朵只觉得被捋过的地方，隔着裙子布料，升起一阵热。</p>

然后，身体就腾空了。</p>

她用双腿夹紧梁辰的腰，气息紧挨着他的耳朵，嗅到他身上的沐浴露的香味，再仔细闻闻，大概还有洗水的味道，似乎还有淡淡的咖啡香，独独没有他自己的。</p>

这个男人，身上没有自己的气息么？还是说太淡了，这么闻闻不到？</p>

梁辰往下走过两层楼梯，停下，勾住唐朵往上颠了颠，她快溜下去了。</p>

唐朵早上起的匆忙，平时又图方便，根本懒得穿带钢托的内衣，差不多都是休闲运动款，这一颠，胸前两块就被压的变形。</p>

等走出夜总会门口，梁辰又颠了两下，唐朵几乎以为他是故意的了。</p>

沿路的灯有的憋了，闷着不光，好的那些光线也不透亮。</p>

地上的影子灰蒙蒙的。</p>

唐朵盯着走在前面的影子，说：“今晚有收获，林月借过裸贷，陈晨还介绍了一个姓王的老板，说是可以给贷款，不知道是不是林月裸贷的那个。”</p>

梁辰问：“什么是裸贷？”</p>

唐朵：“就是不穿衣服，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拍个照，把照片压在人家手里，当借条。”</p>

静了两秒，梁辰又问：“如果能按期还钱，照片还给当事人么？”</p>

唐朵冷笑：“还不还有区别么，人家可以复刻啊，想什么时候曝光就什么时候曝光。”</p>

梁辰没说话。</p>

直到他又颠了她一下，颠的刚要开口说话的唐朵，声音都跑偏了，差点颠出内伤。</p>

她有气无力的说：“你轻点，我中午就没吃饭。”</p>

梁辰问：“为什么不吃？”</p>

“我要是吃了，就不是吐你一身水了。”唐朵突然说，“哦，还有，你之前问我演戏有没有障碍，我说没有，是骗你的。”</p>

梁辰沉默着，脚下顿了一下，又往前走。</p>

唐朵盯着两人交叠的影子，接着说：“有时候就算资料充分，我也未必能抓准，明白是一回事，入戏是另一回事。”</p>

静了几秒，唐朵又问：“你是怎么做到的？”</p>

春风吹过，带着寒意，滑过两人的梢。</p>

梁辰的头卷起的洗水味，蒙住了唐朵的嗅觉。</p>

他突然开口：“把自己放空，幻想成为资料上的那个人。”</p>

唐朵说：“怎么可能做到完全放空，除非精神分裂。”</p>

梁辰似乎笑了一下，语气很淡：“精神分裂的人，有百分之八十五有认知功能障碍，如果到那步，什么角色都演不了。”</p>

唐朵一顿：“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用这么认真。”</p>

梁辰也是一顿：“原来如此。”</p>

这四个字不像是随口说的，听着还挺当回事。</p>

一阵沉默。</p>

唐朵忍了忍，没忍住：“你是不是在美国生活久了，怎么连中文的语境都……”</p>

她说到一半又不说了，不知道怎么形容。</p>

梁辰突然停住脚，说：“下来吧。”</p>

两人已经站在一辆私家车面前，正是梁辰的的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