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番外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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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不问。所知的根基被彻底动摇，她要重新找到一个锚点，确定自己所在才行。可是楚国她记得几个君王？或者说，这还是她所知的那个先秦吗？</p>

被问的一愣，田恒道：楚王就是楚王啊，应当名旅？</p>

不论是春秋还是战国，楚国的实力都不差，也有留名史册的君王。然而听到田恒的回答，楚子苓就觉不对。史册里记载的，似乎都是诸侯的谥号？楚王还没死，的确只有名，可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些诸侯的姓名？</p>

那他都做过什么？郑国宋国都要交质，楚国当极强才是！楚子苓又道。可是这能问出个所以然吗？可是她又不敢问出那些所知道的人和事，万一这些人从未出现，话问出口，岂不让人生疑？</p>

楚子苓正纠结着，就听田恒道：楚王乃雄主，欲与晋争霸。他曾前观兵于洛邑之郊，问鼎之大小</p>

问鼎？楚子苓的双眼突然亮了：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可是当今楚王？</p>

没料到她会冒出这么句，田恒笑了：还能是谁？</p>

问鼎中原，晋楚争霸，一鸣惊人若是换成其他楚王，她可能无法分辨，但是这个，她确实知道！正是春秋五霸之一，楚庄王！</p>

她所在的，还是那个先秦！不过不是战国，而是更早，连正经医生都未出现的春秋。这一刻，楚子苓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悲伤。她知道了自己所在的年代，可是除了楚庄王外，依旧一无所知。与他同一时代的，应该是哪些君王？历史又会如何展？她甚至连还有多少年才到战国，都不清楚。</p>

巫苓，你可还好？ 田恒见她似喜亦悲，心中也有些担忧。这女子素来稳重，怕是遇到难事，才会如此。可是这跟楚王又有甚关系？</p>

然而楚子苓听到这听惯了的名字，就像被扎了一针：我不是巫！我是说不出那个医字，她顿了顿，我叫子苓。子</p>

她用手重新写出了个子字，同时点了点床榻上昏睡的许惟。子有幼儿之意，不知对方能否听明白。</p>

田恒悟性着实不低，盯着那字看了半晌，突然醒悟：子苓？你叫子苓？</p>

难道她不从巫姓，而是姓子？列国之中，唯有宋国公室姓子啊。说起来，她这不知变通的模样，是有些像宋人。可她最初不是说自己来自楚地吗？直觉其中有些隐秘，田恒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这事，莫让旁人知晓。某还是唤汝巫苓为好。</p>

被田恒说得一愣，但是楚子苓没有反驳。是啊，她现在无依无靠，唯有医术傍身。可是在春秋，医哪有巫混的开？没想到自己堂堂楚氏针法的传人，也要靠巫婆的头衔混饭吃了。</p>

见她面带苦涩，却未反驳，田恒只当自己猜对了，又劝了句：若是住不惯，也可先回郑府。</p>

他就是看那私巫不惯，还是郑府安稳些。</p>

楚子苓却摇了摇头：再等两日</p>

癫痫作可不固定，烧也没有全退，还是等病情稳定后再说吧。</p>

见巫苓目光落在那小儿身上，眼底惊乱渐渐消散，只剩下往日的平静安和，田恒便不再劝，重新坐在一旁。</p>

※※※</p>

大巫，真不除去那女子吗？怕成心腹之患啊送走千恩万谢的家主后，巫齿的弟子凑上前来，颇为忧心的进言道。</p>

今日这场争斗，众人全都看在眼里。那巫苓目中无人，毫不把身为许氏私巫的大巫放在眼力。若换个时候，他也许能动用威信，轻易除掉不敬之人。偏偏巫苓手法高妙，竟然须臾救回了小君子的性命。这下那新巫就成了许氏座上宾，若是想对他们不利，甚至取而代之，岂不麻烦？此等隐患，还是当尽快铲除才行！</p>

谁料那眼帘微垂的老者，反问一句：汝是巫医吗？</p>

弟子一怔，赶忙道：自然不是。</p>

那汝怕甚。巫齿撩眼看他，吾等乃是私巫，祝咒占才是立身之本。那女子可会？</p>

弟子顿时说不出话了。那女人哪里像个巫者？施法时既不唱咒，也不起舞，就简简单单用针一刺，怎么能显出本事？这样的手法，会占祝才是有鬼！</p>

她之敌，不在吾等，而在游巫。派个人，把今日之事，告知巫汤。巫齿森森一笑，黑牙尽露。</p>

那弟子打了个哆嗦，已经知道大巫的打算了。巫汤可是郢都最有名气的巫医，平素只做游巫，不受供奉，还能置下大宅，不正是因为治病的手段。如今又冒出个巫医，且手段高明，怕会让他睡不安稳。如此一来，不就祸水东引了？</p>

小人懂了。弟子赶忙答道。</p>

那巫齿却未就此罢休，又吩咐道：派几个人，盯着那女子，不论取用了什么，都要细细报上。</p>

那弟子精神一振：可是要窥她巫法？</p>

说起来，那女子实在不够谨慎，在巫舍中就敢施法。别说大巫，就连他们这些从人，都看得清清楚楚。</p>

巫齿并未作答，只是轻轻摆了摆手。弟子心领神会，退了出去。</p>

没了闲杂人等，巫齿唇边露出一抹森森笑容。这次让家主请人，着实大妙。他在许氏的地位，又能稳上十载了。</p>

哭了半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郑黑肱，似是被鞭子抽了一记，霍然起身。糜嬴怎会病？她不是好好的吗？那人刚说过让他怜惜身边人，难不成早就看出了什么？</p>

去去看看！也顾不得那点心事了，郑黑肱匆匆向后宅赶去。</p>

到了糜嬴的卧房，门里门外已经跪了一地的人，他大步走到榻边，就见自家媵妾瘫在那里，脸色青白，涎水横流，呆滞昏沉，连口齿都不清楚了。</p>

又惊又怕，郑黑肱喝到：怎会如此？何时的病？！</p>

一旁婢子颤巍巍道：奴，奴不知糜嬴已病数日，今日伯弥在房中伺候，突然就了病</p>

伯弥何在？郑黑肱立刻问道。</p>

伯弥早就跪在了一边，此刻浑身都在颤抖，张了两次嘴，才挤出声音：奴，奴只陪糜嬴说了会儿话奴，奴也不知只，只是糜嬴，怨，怨大巫</p>

怨巫苓？郑黑肱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糜嬴也看出他喜爱巫苓了？否则怎会心生怨怼。可是巫苓对他无意啊，怎会对他的姬妾下咒？</p>

不对！郑黑肱精神突然一振，巫苓不会害糜嬴的！</p>

去请巫苓！他大声道。</p>

糟了！伯弥心中咯噔一声，公孙竟然未曾生疑？难道两人并无私情？不可能啊！就连糜嬴都能看出公孙情愫，她怎会料错？若是巫苓来了，会不会看出糜嬴服了药？她，她还不想死</p>

刚回到西厢不久，公孙就派人来寻，楚子苓还以为对方没有死心。谁料来人神色焦急，一脸惶恐：大巫，糜嬴她似被鬼神侵体，中了咒法，还请大巫去后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