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第 1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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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 细雨绵绵。</p>

供奉着贺兰家嫡系灵位的小祠堂, 迎来了这一代第一位女婿。</p>

得知要去给岳父上香, 柳倾和态度端正万分, 沐浴焚香，取了新做的青衫, 把自己收拾的很是得体。</p>

前往小祠堂前, 贺兰叶穿戴完毕，一个人坐在垂花厅外, 看着屋檐滴下来的雨帘怔怔呆。</p>

一晃，父亲离开已经十年了，这十年间, 她与兄长接连继任, 到底没有辱没父亲与祖父多年业绩。</p>

“玥儿。”</p>

柳倾和收拾妥当出来，看见她, 像是怕打断她的思绪似的，喊她的声音很轻。</p>

贺兰叶抬眸。</p>

自从来了漠北，柳倾和就很注意称呼, 在外边都是称呼她旧名玥儿, 习惯了，听他这么叫，贺兰叶也有一种舒心的安然感。</p>

君子如竹, 凌风知劲节。眼前的温雅青年是锤炼千帆的珠玉, 越仔细留心, 越能看见熠熠光彩。</p>

他站在她身后, 目光柔软。</p>

贺兰叶嘴角微微一勾：“走吧。”</p>

一把山河明月油纸伞举在柳倾和手中，两个人靠在一起，依偎在伞下，顺着腰高丛草小径，前往小祠堂。</p>

幽黑的祠堂常年空寂，除了守祠堂的老伯，也空无一人。</p>

贺兰叶放下滴水的油纸伞斜倚在门外，与柳倾和一起问了老伯的好，手中多了一盘香烛纸钱。</p>

她与柳倾和前后脚进了祠堂，拿火折子点了屋中蜡烛。</p>

贺兰叶分了香烛与柳倾和，叮嘱道：“太|祖母不喜香烛，待会儿多给太|祖母问个好。”</p>

这里供奉着从贺兰叶太|祖父起的三代人，刻在灵位上的署名，放出去都是响当当的人物。</p>

柳倾和一路都很沉默，这会儿接过了贺兰叶手中的香烛，张了张嘴，只默默看着她，认真点了香烛，与他从太|祖父起一位一位介绍。</p>

“……我太|祖父我见得少，只听祖父说过，他曾远赴临阳在朝为官过，后来辞官回了漠北，组建了万仓镖局。”</p>

贺兰叶这会儿想与柳倾和分享她家中的事情，也努力回忆着，把她浅薄记忆中的长辈形象，告知给柳倾和。</p>

柳倾和和贺兰叶一起给太|祖父三叩上了香烛后，目光落在太祖父的灵牌上，他眼神复杂：“……我知道。”</p>

他声音很轻。</p>

“嗯？”贺兰叶插上香烛，没有听清柳倾和的话，有些疑惑抬头看他。</p>

柳倾和吸了口气，轻声道：“我知道。太|祖父此人在朝为官多年，因为其骨性刚烈，无法与诸多朝臣共谋。再加上当时帝位传承一事，令他心灰意冷，不愿再做京官，解甲归田。”</p>

贺兰叶一愣，猛然看着他，震惊道：“你……”</p>

她有些慌乱，太|祖父还在的时候，她太小了，与太|祖父之间的相处时间很短，只知道这么一回事，柳倾和所说其中，她甚至都从未知晓。</p>

他……怎么知道的？</p>

贺兰叶想了想，忽地想到了，她呼了一口气，笑道：“你带人去查过我太|祖父么，风刃就让你拿来己用了？”</p>

柳倾和抱歉地看着贺兰叶，知道说来她会有些无法接受，事到如今，他也不敢有所隐瞒。</p>

“玥儿，查太|祖父的不是我，是我师父。”</p>

小祠堂中，烛火袅袅，屋外似乎有遥远的木鱼声传来，沉稳，安详。</p>

站在祖辈灵位牌前的贺兰叶有些心悸，她嘴角的笑意收敛了，片刻，低声道：“……怎么回事？”</p>

柳倾和手中的香烛点亮，恭恭敬敬给太|祖母三鞠躬，把香烛插在太|祖父的牌位前，退后半步，轻叹。</p>

“这件事我也是两年前，刚刚接任风刃时听师父提起。”</p>

贺兰家太|祖父贺兰鼎山，曾经为了报效祖国投向沙场，历经多年战乱，平定乱境，换取一身军功。贺兰鼎山想做的很少，只不过求国泰民安，无狼烟战事。</p>

只可惜当时大夏正值絮乱之期，他能平定边境战火，却无法在朝廷中的勾心斗角中出力。几方战事成为了诸多手持政权的大臣皇子博弈的筹码，他们纷纷努力将胜算往自己手中拢聚，不惜与外敌通气。</p>

贺兰鼎山无能为力，他沙场十年犹如一日，京城为官一日犹如十年，什么也做不得，什么也做不到。他求去边境，却被另作他想的亲王拒绝。留在京中令他无法得志，勉强几年看清官场，毅然辞官回了漠北。</p>

而万仓镖局，则是贺兰鼎山想给大夏留下来的一点报效之力。</p>

万仓镖局最先进入临阳视线，就是因为这个镖局不是生意，处处都在做着为官该做的事情。</p>

连通中原，贸易行商，这些年远离中原的漠北一步步的变化，都在皇权的监看之下。</p>

只不过这么多年，万仓镖局走南闯北，从未涉足临阳，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p>

直到佑胥二十年冬，贺兰叶率领万仓镖局，抵达临阳，捡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公主。万仓镖局，彻底走入帝王的视线之下。</p>

风刃新的领，年轻，善于伪装，成为了最好接近万仓镖局的对象。</p>

“……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但是玥儿，事情的真相我必须要告诉你。”柳倾和目光直视着贺兰叶，他郑重其事道，“你我的相识，不是偶然，更不是意外，是我刻意为之。”</p>

贺兰叶抿着唇，她目光复杂，沉默良久，却是抬手揉了揉额角，叹气：“你要说的就是这个么，我知道啊。”</p>

“哎？”柳倾和一怔。</p>

贺兰叶有些无奈：“从一开始我得知了你的身份，我就知道你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我身旁接近我的。虽然成婚这个事情可能是荒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