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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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虽然我的语气是那么的嫌弃。</p>

但我还是下嘴了。</p>

没有任何味道的鱼皮焦脆，娇嫩多汁的鱼肉入口后却是一股河鱼特有的腥味。</p>

“对不起。”阿诺德真诚的道歉着。握着木叉的手没有继续翻动，“但现在没有其他的食物。请您忍耐一下。尽量多吃一点保存体力。”</p>

在你心里我是一个年仅十二岁就需要吃三条鱼的少女吗？</p>

我将只嚼了几下的烤鱼匆匆咽下。内心这般吐槽着。</p>

阿诺德在导师死去的四十年还能饿不死，最大的可能性是他根本不需要进食。</p>

而且他也感觉不到“烫”。</p>

不需要进食，没有味觉和触觉，也不需要睡眠。</p>

这样的人造人和工具有什么差别。</p>

“别愣着啦。鱼都要焦了。”</p>

我对着对面不再翻动烤鱼的阿诺德催道，“我可是长身体的年纪。至少吃三条鱼。”</p>

冰色的眼瞳微微缩了缩。</p>

鱼已经凉了下来，凉下的鱼的土腥味更重了。但我还是大口大口的吃着。几乎连嚼都不嚼的就往下咽。</p>

“……您很饿吗。”</p>

白痴。我怕我吃的慢点就吐出来啊！</p>

“我吃饭就喜欢豪迈的吃。”</p>

说着和内心完全相反的话，我的声音因为不停的咀嚼和吞咽而模糊，“外皮焦脆的恰到好处。鱼肉熟透了的同时也很嫩。”</p>

“但是河水带上来的腥味还是没有去掉。硬要形容的话就是在吃土。”</p>

“……那您为什么——”</p>

“因为是你做的啊。”</p>

谈话戛然而止。而我并没有抬头看向他。</p>

阿诺德有着完美如木偶般的外表和如白纸般的内心。</p>

无论是美好的还是压抑的色彩，都无法在那张白纸上描绘。</p>

但是我却执着的想在上面涂满“人”的色彩。</p>

但是我却执着的想唤起他“人”的灵魂。</p>

“殿下。”</p>

过了许久。他开口了。却是在向我提问。</p>

“赫伦奥兹·拜德。导师他。”</p>

如冰般的平静淡漠空无一物的声音——</p>

“是不是已经死了。”</p>

——这样平淡的问道。</p>

“……”</p>

“嗯。”</p>

我夺过他手中近乎烤焦的烤鱼，低着头吃着，回答的声音又闷又模糊。</p>

“他四十年前就已经死了。”</p>

“临死前他留下了拜德六方体。拜托捡到的人交给他的儿子——阿诺德。”</p>

柴火燃烧着。出噼里啪啦的响声。</p>

忽上忽下飘悠着的小冰球依旧悬浮在空中。这种既能照明又能设结界又能降低结界外亮度的·实在·实用魔导技能，真是充满了拜德的风格。</p>

我始终没有说出一句安慰的话。只是乘那腥味严重的烤鱼还没凉透努力的吃着。</p>

有点撑。</p>

我这样想着。</p>

聪明的少年早就得知了自己非人的身份。但他从来没想过隐瞒。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出生悲惨亦或是不幸。</p>

只要我向他提问。只要是他知道的事情。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我。</p>

“阿诺德。你为什么会被姐姐捡到？”</p>

我将鱼骨和木叉一同扔进了篝火。看着他们渐渐被火焰吞噬，变为一团黑炭。</p>

“我已经将导师留下的所有书都看完了。”</p>

他依旧回答的很快。</p>

“导师他失踪前告诉我。他要去圣恩露斯一趟。”</p>

“……我想去找他。”</p>

嘀嗒——</p>

我站起了身。绕过了篝火。站在他的面前一声不吭的环住了他的脖颈，用力的摁着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脑袋摁向自己的肩。</p>

蓝白的外套早就随着我的动作落在了地下。泪水透过不厚的棉衣，润湿了皮肤。</p>

“人终有一死，我无需感到悲伤。”</p>

“明明是这样的。”</p>

少年冷淡的声线压抑。我感觉到他的双手颤抖着却紧紧的拉住了我后背的衣服，就像陷入深渊之人紧握着那一缕从地上垂下的蛛丝。</p>

“但是为什么——”</p>

“为什么——我又会如此的悲伤。”</p>

压抑又哽咽的声音，在我耳畔轻声问道。</p>

“请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p>

“……伽德莉切殿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