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承祖以金山为存亡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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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p>

徐家湾，徐宅。</p>

这是家天主教徒，中国的顶级缙绅。</p>

徐骥端起茶杯，“振翼，喝茶。”</p>

慕容鹉暗叹，最后一次尝试，“老师，鞑虏压境，您确定不走了吗？”</p>

直接追问。也许是与夷人相处日久，慕容鹉已经有些不在乎传统礼仪了。</p>

徐骥悠悠地道：“想走的，都跟你们走了，振翼无须再多言。”</p>

既然这样，慕容鹉站起身，深鞠一躬，“老师，十年教诲，没齿难忘。既然老师不走，那就等驱逐了鞑虏，我再来拜见老师。”</p>

徐骥没有回答，慕容鹉转身离开徐宅。</p>

孙和京焦急地等在门外，见慕容鹉出来，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老头子呢？”</p>

慕容鹉摇摇头。</p>

“没办法了？那李成栋可是个杀人魔王，趁现在他还没来，赶紧走啊。”孙和京跺脚道，“不行，我再去劝劝。”</p>

慕容鹉拉住孙和京的胳膊，“你都去过三次了，再去也是无用。老师虽然不走，但小乱进城，大乱下乡他还是明白的，应该不会有事。”</p>

孙和京无奈地站定了。</p>

慕容鹉:“你家的东西收拾好了么？”</p>

“一个老婆几箱书，我到哪都简单的很。”</p>

一个水兵走过来向慕容鹉敬礼，“中尉，长官召集。”</p>

“我马上就来，你知道是什么事吗？”</p>

水兵笑了一下，“没说，不过大家都在传可能要出海一趟。”</p>

慕容鹉戴上军帽，对孙和京道：“我有任务。你抓紧时间，速去崇明，船票我已经给你搞好了，先去泗礁山。”</p>

孙和京答应一声，回家找老婆了。</p>

因为徐光启的缘故，上海是中国数学交流中心。</p>

慕容鹉环顾四周，自少年起，他在徐家湾渡过了十年的求学生涯。</p>

《几何原本》《测量法义》《测量异同》《勾股义》《定法平方算术》《比例规解》《圆容较义》《同文算指》，这是慕容鹉在求学生涯前半段的主要收获。</p>

东事紧急。当南京士子们还在纵情秦淮指点江山时，慕容鹦已经钻研起了《远西奇器图说》《实用炮学手册》《测量全义》和《浑盖通宪图说》</p>

在徐光启去世后，慕容鹉的老师徐骥撑起了家族的场面。上海缙绅，以徐家独子徐骥为中心。徐骥育有五子四女，互相联姻。这张网包括孙元化家族、徐骥岳父上海首富顾昌祚家族、前南京通政使许乐善家族等十多个豪绅。</p>

慕容鹉是常州府无锡县人，从小对举业就没什么兴趣，通过徐光启的几何原本接触到数学，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在上海拜徐家为师。</p>

孙和京是孙元化的幼子，孙元化是第一个把数学与军事结合的明朝官员，他所著的《几何用法》《泰西算要》，推动了数学的实用化。</p>

慕容鹉与孙和京年纪相仿，自少同窗，友情非比一般。孙和京前不久差点带老婆去了嘉定，如果不是慕容鹉劝阻，现在恐怕已经命丧李成栋的刀下。</p>

守序驻扎崇明岛，让慕容鹉有机会故地重游。前段时间，在他的游说下，徐家旁支三户钟表匠人移民了台湾。中国此时就两个地方会造西洋钟，南京和上海。上海的匠人属于徐家，这是杨文骢马士英无力强征的对象，只能靠熟人劝说。</p>

江南兵兴，上海身处大后方，没有遭遇兵劫。但前线的局势日渐恶劣，慕容鹉在此期间吸引了很多同窗，上海缙绅们的二代、三代士子移民。</p>

徐光启、孙元化在推广科学知识上作出的贡献，使得上海在明末就是开中国风气之先的领军之地，上海士子中的很多人都有比较好的数学基础。</p>

慕容鹉乘上一艘漕粮船，码头周围尽是携带大包小包排队的上海百姓。</p>

李成栋在嘉定和松江的屠城行为，给上海人民提了醒。现在无须守序去劝服他们，很多人自行转移到崇明岛。上海地区历来官船保有量就很大，漕船千艘，驿递船二十余艘，战船近八十艘。其中驿递红船三百料以上，能出海的就有十余艘。即便被各路明军征用过几轮，剩下的船依然足够把上海百姓快速转运到崇明岛。</p>

临时旗舰黄埔号，守序递给慕容鹉一份草案。</p>

“振翼，在不耽误转移上海百姓的前提下，制作一份航海计划。我要抽些船去金山。”</p>

慕容鹉是最早进入金城海军的华人之一，他的数学地理和天文基础很好。海校只是帮他进一步拓展了相关知识在军事上的应用。从海校毕业后，在战舰上渡过了2年，调入海军军令部，成为一名参谋军官。</p>

“提督，去完金山，我们还要回崇明吗？”</p>

“我回来，你们不用。”</p>

“我马上去做计划。”</p>

金山卫在崇明南面，慕容鹉这么问的意思是需不需要挑选戗风性能更好的海船。守序说这波船队不用考虑返航，那就可以利用那些比较差的船了。</p>

慕容鹉熬了一个通宵，连夜作出计划。</p>

以钦江号通报舰为核心，组建12艘海船组成的船队，7艘上海驿递红船，5艘沙船。</p>

加列战舰依然是2艘部署在上海，1艘泗礁山，1艘大瞿山。喇唬船则用于泗礁山与长江口之间的巡航。慕容鹉尽力没有影响到崇明与泗礁山之间的航运。</p>

守序去找沈廷扬，上海的移民人数超出了之前的计划，守序与沈廷扬留下的船队数量不够，沈廷扬这段时间正在想尽一切办法筹措能出海的船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