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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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古田，群山起伏，云雾缭绕。</p>

清晨，那掩映在松涛中的寺院，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瑰红的朝霞之中。</p>

两位僧人在树下对弈。近来天气渐好，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p>

王祁执白，随手在棋盘落下一子。学棋未久，这盘棋已是必输的局面，尚未推子仅仅是因为心思完全不在棋盘上。</p>

“福州城下鞑子大败，南洋夷人兵薄城垣。刘中藻起兵福安，福宁州鞑子兵力空虚，指日可下。梁钦兄弟收复了沙县，郑秀围攻浦城。殿下，我们起兵的机会来了。”</p>

略微年长的僧人依旧认真看着棋盘，“王将军，我准备经年，方才积蓄下300人的力量。起兵之事，不能不慎重。”</p>

王祁：“监国殿下在闽南誓师，官军已攻下漳浦、海澄，福建全境光复就在眼前。殿下，我们再不起兵就晚了。”</p>

被王祁称为殿下的人是郧西王朱常潮，明朝末年，很多绝望的宗室和抵抗者不想剃头，纷纷出家称为僧人和道士，隐居在各地山中。朱常潮也是其中一员，与其他真入了佛门的人不同，他利用僧人身份掩护，暗中组织了一只军队。除了300做僧人打扮的壮士，古田附近山中聚集了很多明军溃兵，有闽军，也有浙军。朱常潮与这些军队有着稳固的联系。</p>

王祁原本是鲁监国的将军，跟随南下时乘坐的战船在闽北失事，被迫登岸，一路辗转，在古田山中投奔了陨西王朱常潮。王祁剃头当和尚时间并不长，尚未被无边佛法所收纳。此时只感到熊熊烈火在心中燃烧。</p>

朱常潮尚且有些犹疑，“起兵不难，攻克古田也容易，可那之后我们怎么办？去建宁还是去福州？”</p>

王祁与朱常潮多次讨论过这个问题。如果没有令人惊讶的福州之战，那建宁府是更好的地盘。建宁三省交界，背靠江西和浙江，运动空间更大。不计三饷加派，建宁一年正赋折银5万3千两，是福建最高的府，比福州还多7000两。与丰厚的回报相比，建宁只有800多绿营兵驻守，简直是块熟透的肥肉。</p>

但现在有些不一样了，王祁道：“殿下，我觉得福州更好。我军缺少器械，听说南洋的夷人缴获了很多绿营甲仗，他们几乎是在送。”</p>

朱常潮还有些犹豫，“王将军，我之前的联系部署都是针对建宁府，福州那边没有准备。”</p>

王祁：“殿下，这并不要紧。我们去福州，获得些甲仗，到时还可以再去打建宁府。”</p>

王祁军旅经验比朱常潮丰富的多，语气坚定，很快便说服了朱常潮。可是还有个问题。</p>

朱常潮：“如今海上有二朔，我们起兵有到底奉谁的年号？”</p>

王祁：“这……殿下，传说隆武天子已经蒙难了。”</p>

“可并没有真凭实据。”</p>

王祁暗暗跺脚，“殿下想怎么办？”</p>

朱常潮微微一笑，“我想还是用隆武年号更为妥当。”</p>

王祁一点也不觉得年号重要，“殿下说怎么办，就怎么办。”</p>

……</p>

其实身处深山中的王祁和朱常潮都错了，东南沿海目前有三朔。南澳岛的郑成功奉永历年号，金夏的郑彩联盟用鲁监国年号，路途遥远，消息更闭塞的闽北地区用隆武年号。有正规军人作为骨干的王祁义军起兵就显示了比其他人更强的战斗力。这只军队轻松攻克古田，获得县城资源后迅速壮大到5000人。除了少数骨干，像其他义军一样，大部分士兵只有简陋的武器。</p>

王祁带着这只义军沿闽江顺流而下，很快抵达了福州。此时聚集在福州周围的义军已高达2万4000人。王祁来之前，各地义军首领公推大学士刘中藻为盟主。</p>

守序对王祁这只军队产生了一些兴趣，战斗力体现在日常的一些外在表现是很明显的。不过他这会最关心的还是炮兵。</p>

炮兵阵地后方，闽江边架起了几座熔炉，几十个铁匠正辛勤工作着。陆军在绿营兵大营缴获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铅弹，这会儿全部融了制造12磅实心弹。各炮垒中的12磅炮用了几天时间削掉瓮城上的小城楼。现在正不紧不慢地射击东翼楼。12磅炮对厚实的福州城墙直接作用并不明显，主要是通过毁坏城楼、女墙钝化敌军防御力量。</p>

“轰，”敌军在南城墙上的火炮开火还击，炮弹落点毫无准头。</p>

以现在的火炮精度，炮兵互射敌方阵地更多是浪费弹药，命中概率很低，远不如用这些弹药来射击对方步骑兵或是如眼前城楼那种显眼的固定目标。</p>

朗格曼找到守序，“阁下，营外来了一队中国人，说是想见你一面。”</p>

守序点点头，“我去见他们，你看着大炮。”</p>

来的人是福州城外的义军盟主刘中海和王祁、李长蛟等各部领袖。</p>

刘中藻开口便向守序讨要武器。</p>

守序笑了笑，“刘阁老，武器可以给，不过我有个条件。”</p>

王祁迫不及待地问道：“国主有什么条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