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保卫百井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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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第三日，金明道十余姓六府党项，共计三万骑的兵马如潮水般自土门各个山谷倾巢而出，进逼对其西侧对其造成严重威胁的百井戍。</p>

此刻百井戍已齐备木栅和土垒，屯守的军马只有两百人是正规定武军士卒，其他千余羌兵义大部分是数黟、白马两族的，还有少部分则是党项司氏家族的残党。</p>

自壁垒所在的山岭往下望去，各个方面都是围攻而来的六府党项士兵，人马满山满谷，喧嚣得如同海潮般，震撼着守军的神经。</p>

司波大野披着犀甲，头颅四面的须发全都髡干净，腮帮和耳根还留着剃刀的新鲜疤痕，顶正中央留着数绺头发，按照鲜卑式样绞成冲天小辫，看到其下如云的战阵，是血气翻涌，带刀持弓，走来走去，大声呼喝鼓舞着族人，说要杀泥香王子为阿父报仇。</p>

在中央台地竖起的烽燧下，定武军三衙虞侯周子平则很平静地立在苇草堆前，指令手下点起烽火，火焰和烟雾升腾，滚滚而起。</p>

司波大野回头看着他，很好奇这位为什么能气定神闲。</p>

他也知晓，唐军的援兵正在路上。然而百井戍直到白豹川间，多为丘陵山地，且泥香王子还有打援的队伍。更让人不安的是，这里只有一千二百名守军，而敌人则接近三万！</p>

能不能坚守到唐军主力到来，这是司波大野最害怕的事。</p>

哄叫声震天动地，六府党项各蕃落，之间根本没什么配合，也谈不上什么战术，反正就是对面铜锹山上泥香王子挥动下青色的令旗（就是这面令旗，也是泥香王子在先前偷偷从庆州商人那里买来的），成千上万的羌人，纷纷舍弃马匹，背着箭囊，从百井戍山脚下的各个方向，蜂拥着仰攻上来！</p>

百井戍头道木栅的各处缝隙后，树黟、白马两族的义从们，很冷酷地给自己角弓上弦，接着从身下的泥地抽出箭支，在火堆上掠下，一支接着一支地射出去，无数用鹿角和兽骨削成的箭簇挟着劲风，不断命中前赴后继的六府党项。</p>

六府党项的壮丁缺乏铠甲，绝大部分人都披着皮裘而已，从百井戍上射下的利箭，轻易贯穿他们的四肢、胸膛、脑门，蹿出殷红的血，丧失性命的就颓然倒在山坡的草丛里，或者翻滚下去，受伤的则抱着创口，躲在岩石后拔出匕首来，惨叫着企图从那里挖出箭簇来。</p>

这种箭簇事前插在土中，一旦被射中，即便当时不死，很快创伤就能形成严重而可怕的腐坏，受此折磨而死去要比头颅坠地痛苦得多。</p>

很快攻山的六府党项，也开始重重叠叠，或立或跪，用手中的角弓，对着唐军和义从所在的木栅、土垒对着射箭，弓弦弹动的声响如同骤雨般，“激射之矢，宛若飞虻，覆盖苍穹”。</p>

烟火和飞矢交错当中的百井戍，依旧在不屈地抵御。</p>

长城岭某处山谷间，高岳的另外位传令司虞侯李宪，引着七骑游奕，在看到百井戍升起的烽火后，便急忙上马，扬鞭飞驰，往芳池的方向而去。</p>

他原本就潜藏在附近，和周子平遥相呼应，看到烽火就得奔去报警。</p>

这三衙当中的传令司，是高岳多次和西蕃交手后，从西蕃的“笼官制度”当中汲取经验，模仿设置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