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江湖是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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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p>

再快！</p>

一路毫不留惜体力，直到条街上，月关山的脚步才渐渐放慢，望着府前的一地狼藉，以及碎石瓦砾中潺潺流出的淡淡红腥，他只觉双腿愈发无力。</p>

来晚了？</p>

江湖这道圆圈，绕了五年终是绕回了越家头上？</p>

虽然在无数个日夜深恨自己身上曾经背负的姓氏，但等这一刻真的到来，他心里依旧如刀绞般疼痛——</p>

他也曾红着眼，冲到那对父子面前拔刀相向，可看着二人可憎的面目，昔日的记忆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p>

塞外苦寒，他兄十二岁就随着父亲出镖，唯独他这老小那些年能一直留在家中，无忧无虑的打熬。</p>

每每驼铃声响，车轴声近，孩子飞奔出去，他父他兄从外带回的蜜瓜葡萄，精巧玩艺填满了他整个少年。</p>

那十几年的人生终究不是假的啊！</p>

“哈——”</p>

“哈——”</p>

喘息声中，他嘴里喷出的团团白雾被夜雨打得凌乱，正如他此时的内心一般。</p>

“娘——”</p>

静悄悄的府里忽然传出女孩撕心裂肺的喊声。</p>

“萍儿！”</p>

月关山猛地抬起头，心中涌出浓浓慌乱，随即握紧手中锈刀就要入府，檐上却忽有一道黑影落了下来，阻在他面前——</p>

“让开！”</p>

父兄的结局他已不再去想，唯独侄女是无辜的，月关山神似孤狼，从喉间发出低吼：</p>

“一个孩子，你们也下得去手！”</p>

“呵呵哈哈——”</p>

那道颀长身影走进灯昏，露出冷峻英勃的眉眼：“越——关——山，从你嘴里听到这话我怎就那么想笑呢？”</p>

虽已五年未见，但仅仅瞬息月关山便认出了眼前这人是谁，神情也变得怔怔然。</p>

……江湖，果真是一道圆圈。</p>

背负双手的青年盯着他细细看了半晌，道：“怎么，瞧着了当年孩子，心里意外？”</p>

五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二人变化都已是天翻地覆，似那天那般话，换到而今早已是说不出口了，再想也觉着嘲讽。</p>

“不要拦我——”</p>

锈刀如人，虽尘霜满面却也蕴着斑斑寒光：“我侄女年幼，禹家当年之事和她无关。”</p>

见他对当年之事避而不谈，魏鸣岐脸上冷下几分：</p>

“当年我也年幼，你不也拿着一个狗屁故事对我和我师父喊打喊杀，彼时的我不无辜？”</p>

“……”</p>

“禹家满门十一口，有老有幼，伱父兄不也全部株连了？怎今日还有脸阻着别人报仇？”</p>

“……”</p>

一句句话似刀子般戳进他的心里，江湖讲究一报还一报，越家落此地步本无任何不妥，他要是能抽尽这一身孽血，也可在旁边拍手叫好。</p>

但就像五年前的悲愤痛苦一般。</p>

他抽不掉。</p>

所谓给自己改姓，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的可笑之举。</p>

禹家姐姐当年说的没有错，他性子就是软弱，哪怕和越家‘断绝关系’他也从未离开过这里，一直在禹镇下的乡村厮混——</p>

‘真像小儿闹脾气’</p>

月关山在这一刻终于看清了自己，直面内心的瞬间，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覆过所有痛苦、愧恨、纠结，将他爱恨封闭。</p>

“让开。”</p>

至此，越关山上线。</p>

魏鸣岐感受到了那股气场的变换，除却少数几人，对方无疑是他这几年来所遇到的最强者。</p>

所以——</p>

脸侧两旁青鳞渐现，魏鸣岐举起只手，冲那欲要闯关之人无言的勾了勾。</p>

下一刻。</p>

噌——</p>

寒光乍亮，一把锈刀顷刻间褪去所有风霜，四周雨帘似被按下了减速键，天地间唯有一线融银分开颗颗雨点一往无前，刀近身前，那青年的动作表情还似一变不变。</p>

是他太慢？</p>

不，是那刀太快。</p>

叩，</p>

叩，</p>

叩。</p>

眼睫微张，越关山似从身前青年的体内听到三声轻叩，那是血液奔腾、经脉偾张的声响，随即被刀光所笼的后者似突破了一层‘隔膜’——</p>

啪！</p>

膝炮上顶，在力与速的拉扯下两侧衣料似波浪般夸张鼓起，随即一头撞到阶下那柄斜切来的刀面上！</p>

仅一瞬间，肉膝竟与钢铁擦出团火花，在刀面隐约开始抖动的前夕，越关山神之又神的松开了手。</p>

嗡嗡——</p>

钢刀扬飞，像煮软的面条般变形抖动，在阵阵蜂鸣声中，越关山只静静的盯着它的轨迹，随即于电光火石间复又抓住刀柄！</p>

‘大潮’虽已经过去几‘浪’，但握住它的瞬间越关山还是被之后的‘浪潮’打到掌心崩裂，来不及去想身前的到底是什么怪物，越关山勉力控制着手中不安分的‘猛兽’平划向前——</p>

刀锋‘缓慢’划开衣物，一连串火星‘渐渐’照亮他的眼眸，越关山眼帘微垂，内心却又平静了几分。</p>

输了。</p>

唰——</p>

因半途而废未能竟全力的一刀划至半腹就被鳞甲卡住，以至于被魏鸣岐抓住机会，两手如钳般交错而过，直将那饱经摧残的钢刀分断两半，随即又奋起一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