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九节 凯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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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闻之，司马法曰：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夫将不豫设则亡以应卒，士不素厉，则难使死敌！是以祖宗建列将之官，纳贤臣主内，猛将距外，故奸轨不得萌动而破灭，诚万世之长册也！</p>

今有侍中张毅，少而坚毅，录事在内，诸事皆全，放之于外，撅师致远，破匈奴于万里之远，封狼居胥于异域，朕甚悦之，愿取斧钺，以授约束之柄，赐白旄之杖，以备不豫之事也！”</p>

“长水将军城父候相如、乌恒将军玄、飞狐将军武灵等，随侍中张毅，鞭笞匈奴，封狼居胥，有功社稷，朕亦当嘉勉之……”</p>

赵充国持着诏书，站立在高台，对着全军将士高声宣读来自长安的天子的诏命。</p>

随着他讲完，原本鸦雀无声的草原，旋即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陛下万岁，大汉万年！”</p>

张越则起身，走到高台之下，恭恭敬敬的接过了赵充国手中的诏书，拿在手中，转头看向全军：“陛下厚爱，吾等当时刻铭记，不敢或忘，永为汉之爪牙，社稷屏障！”</p>

“诺！”全军再拜高呼：“谨受训！”</p>

于是，张越便带着赵充国，来到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座军营内，为赵充国接风洗尘。</p>

同时作陪的，自然还有司马玄等汉军校尉以上将官，以及虚衍鞮在内的匈奴投降贵族，乌恒各部首领、有功义从代表等。</p>

所有人的兴致都很高。</p>

特别是司马玄等人，简直乐疯了。</p>

虽然，天子诏书里，对他们只是一笔带过。</p>

但，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一个巨大的飞跃，是正治生涯的新高！</p>

那意味着，他们在天子面前，在文武百官面前，从此有姓名了。</p>

不再是过去，查无此人的无名氏，路人甲。</p>

这简直是最好的兴奋剂！</p>

张越倒是早就习惯了，而且，也早就提前知道了自己可能会拥有独立莫府的机会，所以表现的很平稳。</p>

在酒宴上，与赵充国聊着有关长安的事情。</p>

通过交谈，他大抵明白了现在长安的格局与问题。</p>

“这次回京，恐怕要迎来一个大挑战！”张越在心里想着。</p>

这个世界，本质是一个竞争的世界。</p>

国与国，势力与势力，人与人，都是无时无刻不在竞争、争夺甚至是厮杀！</p>

因为，资源是有限的，机会也是有限的！</p>

某一方占多了，另一方势必就会减少。</p>

除非，你能打开一条新赛道，发现一个新市场。</p>

但目前来说，汉室军方的赛道和市场，基本都只有一个——匈奴！</p>

充其量，西域地区和更远的异域，只能算个备选。</p>

所以，张越明白，他回朝之日，就是与李广利集团撕破脸的时候。</p>

这无关他和李广利两人的人品、性格，甚至和他们两人彼此之间的感观也没有一毛钱关系。</p>

就算张越与李广利，愿意坐下来协商。</p>

愿意和平共处，愿意共同合作。</p>

下面的人，也不会同意，也会搞出事情来！</p>

别的不说，司马玄、续相如和辛武灵会放过李广利部将占有的资源、机会和地位？</p>

呵呵！</p>

不把狗脑子都撕出来，他们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p>

想当年，大将军卫青和大司马霍去病的甥舅感情那么好。</p>

但卫、霍两大阵营内部，不还是天天撕逼，各种带节奏？</p>

就更不要提，张越和李广利，不过是有一面之缘，彼此还算有些好感的陌生人了。</p>

一定也肯定会撕个天昏地暗，斗个头破血流！</p>

“可惜了……”张越心里想着：“贰师将军，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人……”</p>

回忆着与李广利的交往，张越就摇着头，叹息起来。</p>

不过，这是正坛的正常操作和常规体验。</p>

作为正治生物，张越知道，自己必须早点脱敏。</p>

不能为这些事情一惊一乍。</p>

当然了，张越更明白，这个事情自己知道就可以。</p>

没必要说出来，更没有必要亲自下场。</p>

那太low，影响也会极为不好。</p>

更将打破游戏规则，使撕逼演变成为党争，没有下限和原则，你死我活的党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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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之外，李广利率军从居延出发，沿着汉室修建的河西驿道南道，抵达了位于黄河北岸，大红山之前，以逆水河为险的令居塞。</p>

登上塞顶，呈现在李广利视线里的，是一个巨大的防御体系。</p>

汉室经营河西，迄今已与三十余年。</p>

自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夺取河西之后，汉家就在这一地区不断投入重资经营！</p>

仅仅是元鼎年中，就招募天下无地贫民十万人，迁徙实边。</p>

此后数十年内，每年都由大司农会同丞相府、少府等有司，招募平民，流放罪犯、刑徒于此。</p>

数十年下来，汉室在河西地区，建立由居延、武威、朔方、张掖、酒泉等城市和要塞为核心的定居区，并将汉家移民定居区内的羌人，彻底驱逐、消灭。</p>

同时，招抚、安置了包括休屠、浑邪、辉渠、谷羌、三河羌、渠羌在内的大大小小十几个异族部落。</p>

并设置官员管理，传授他们汉家的先进经验、技术、文化，引导他们走向汉化。</p>

另一方面，为了保护河西地区的移民以及忠于汉室的异族藩属。</p>

汉家从元鼎六年开始，在河西进行了四次大规模的筑塞活动。</p>

第一次筑塞，就修建了李广利眼前的这个庞大的延绵数百里的边墙防御体系。</p>

这就是令居-酒泉边墙。</p>

其起于脚下的令居塞，沿着蜿蜒起伏的山川河流，不断向西，延伸到酒泉，并与酒泉的另外两条边墙防御体系呼应。</p>

从而在整个河西地区，建立起了一个堪比旧年秦长城一样宏伟、浩大的防御体系。</p>

唯一不同的，大约是秦长城主要以夯土、砖石为结构。</p>

而汉边墙，则就地取材，多用当地的红柳木、沙土、黄土筑成。</p>

即使如此，整个工程，也是耗资无数。</p>

幸好，汉家在这河西修墙，不需要和秦始皇一样，从中国各郡大量抽调民夫青壮。</p>

就譬如脚下这条边墙，李广利就知道，至少有七成的劳动力，是汉军抓来的羌人……</p>

每一寸的边墙夯土下，都可能埋葬着一个羌人的尸骨。</p>

当年李息、徐自为，捕虏的那十几万羌人俘虏，就大部分都消耗在这条边墙下，此后数十年，护羌校尉和河西各地的将官，每年捕虏的羌人俘虏，也基本投入了修墙事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