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七节 变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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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内战打的如火如荼之时，张越已重返居延。</p>

在居延，他接收了匈奴人送来的第一笔赔款——数不清的狗头金、皮毛、珠玉。</p>

仅仅是狗头金，就足足装了七辆大车。</p>

最大的一块，足足重三十多斤，最小的也有几两。</p>

这些是匈奴人压箱底的财富了，是他们数十年来在金山、天山以及籍端水、计示水流域找到的珍藏！</p>

现在，为了缓和关系，全拿来了。</p>

一过称，重八千多汉斤！</p>

张越随便找了借口，就将这些狗头金的价值，贬到了六千金。</p>

理由很简单——火耗。</p>

哪怕他的这个理由根本经不起推敲，但匈奴人也只能认了。</p>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p>

花钱买平安，总比被人端了老巢强！</p>

不过，张越也知道见好就收，黑了一笔就不再黑了。</p>

剩下的皮毛、珠玉，都以‘市场价格’计算。</p>

当然，这个市场价格指的是居延当地的市场价格，而不是长安的。</p>

于是，匈奴人送来的数千件各色上等皮毛，被以几百钱到最多十来金的价格收下。</p>

这里面，包括了数百张品相完好的虎皮、熊皮、豹皮。</p>

以及百余张在长安足可引发轰动的白狐皮！</p>

以至于那数千张硝制好的皮毛，总共才抵了不过三千金的赔款。</p>

至于珠玉？</p>

自是如法炮制，上万块品相良好的璞玉，全部按照一般玉石价格计算。</p>

总价值被打压在了四千金。</p>

就这，匈奴人还喜笑颜开，高兴的不得了。</p>

押送的贵族，甚至还找张越打听，以后的皮毛、玉石，是不是也可以按这个价格走？</p>

是不是拿这些东西来居延换丝绸、盐铁，甚至兵甲？</p>

张越微微一笑，就答应了下来。</p>

匈奴人顿时乐坏了，几乎当场就要载歌载舞的庆祝。</p>

没办法，汉匈全面战争迄今已有三十几年了。</p>

三十余年来，汉室全面断绝了与匈奴的贸易往来，使得匈奴人的经济来源，受到了严重打击。</p>

不说旁的，整个已知世界，唯一能吃下匈奴人每年过剩的皮毛的市场就只有汉室。</p>

而匈奴人出产的狗头金、玉石，也独有卖去汉家才能换到东西。</p>

不然，便只有翻山越岭，卖去万里之外的大夏。</p>

费时费力不说，赚到的利润，可能还无法抵偿这一路辛苦奔波的代价。</p>

没办法，狗头金、玉石虽然是硬通货。</p>

但是，它们终究无法像丝绸那样，有着十倍、百倍的利润空间。</p>

而西域本地的国家，虽然也要黄金玉石，但问题是……他们的需求小，而且本身就可以产出。</p>

特别是那些临河国家、山地国家，本身的金玉产量就已经饱和了。</p>

搞得匈奴人这三十多年来，只能将这些黄金珠玉，当成祭品，或者拿来做贿赂汉家官吏的东西。</p>

对匈奴本身的帮助，约等于无。</p>

如今，居然能打开汉匈贸易的路子？</p>

等于宣布，这些从前只能当成消耗品的东西，终于有了用处！</p>

这叫他们如何不开心？</p>

特别是贵族们，都快乐疯了。</p>

他们终于觉得，其实和汉朝的协议，似乎也没什么坏处？</p>

反正要受损，也只是单于、王庭罢了。</p>

但他们可以得利啊。</p>

部族的皮毛、捡到和挖到的金子、玉石，都有办法换成丝绸、盐铁、布帛以及其他商品了。</p>

爽！</p>

张越却是趁着这个机会，趁机暗示这些匈奴使者——其实，居延和河西，现在对奴婢的需求挺大的。</p>

要是有人能搞到一些奴婢的话……</p>

嗯，盐铁、丝绸管够。</p>

哪怕是兵甲，也是可以换的。</p>

这些匈奴人一听，顿时开窍了。</p>

于是，半个月，他们就带着皮毛、金玉和奴婢，穿越天山，来到了西域都护府的治所渠犁城。</p>

而王莽按照张越的要求，非常实诚的以‘高价’拿下了这批货物。</p>

这下子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p>

西域的匈奴人，迅速行动起来。</p>

他们一开始，还瞒着李陵，只敢悄悄的小规模的穿越天山，与汉贸易，贸易量也不大。</p>

但，随着漠北战事的延续，李陵为了筹措军费，特别是兵甲，也参与到贸易中来。</p>

由之，汉匈贸易在两个月中攀升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点。</p>

仅仅是四月，西域的匈奴人，就将上万斤的狗头金，两万多奴婢，总数超过四万的各色皮毛，运到了渠犁。</p>

他们换走了一万多柄青铜刀间，七千多张弓，一百万支青铜箭簇，以及两千多件皮甲，三千多顶青铜头胄。</p>

这些都是张越从长安武库搞来的东西。</p>

基本都是爷爷辈武器。</p>

有些武器的生产日期，甚至能追溯到秦代。</p>

这也是青铜武器的优点了——耐腐蚀，易于保养。</p>

别说丢武库一百多年，就算地下一千年、两千年，也不会腐朽。</p>

除了武器，匈奴人还换走了大批的食盐、粮食、布帛。</p>

等到五月，在事实上，西域的匈奴各部，已经完全仰赖于与汉贸易来维系生存了。</p>

而这时候，西域地区地表上的狗头金、玉石资源，已然基本耗尽。</p>

匈奴人没有办法，只好命令西域各国上供。</p>

同时，组织大批奴隶，在西域的河流、山川之中，找寻玉石、黄金资源。</p>

他们甚至学会了淘金——在尹列水、计示水的支流之中，找那些富含金砂的河段，然后组织人手淘金、挖玉。</p>

但，这些终究是杯水车薪。</p>

仅够抵充，每月需要偿付给汉朝人的赔款本息了。</p>

这里就不得不说，张越当初抄来的帝国主义金融计划真的是太棒了。</p>

看似是吃亏，给了匈奴人一个可能撕毁协议的机会。</p>

实则是捆绑！</p>

特别是他祭出来的首付加每月偿还本息的计划。</p>

就像枷锁，勒在了西域匈奴的脖子上，迫使他们不得不每个月都得拿出黄金珠玉皮毛奴婢来冲抵本息。</p>

尽管每个月看上去都不多，不过需要还个几百金罢了。</p>

但问题是，这一个个月下来，匈奴人顿时就感觉难受无比了。</p>

偏偏，漠北的内战，愈演愈烈。</p>

哪怕李陵率部加入战场，迅速夺取私渠比鞮海，以先贤惮与狐鹿姑的名义，收服大量部族。</p>

又得卫律之助，在战场上占据上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