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少男少女，哪里有那么多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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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雾气渐渐浓重，阳光早已从峭壁顶上收尽，天色越来越昏暗了，小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田原的双手伸出缩回伸出缩回，始终拿不定主意。</p>

最后，他把牙一咬，心道：“田原，你自己心中无鬼的话，又有甚么好怕的？”</p>

他又自问了一句：“你真的心中无鬼？”脸色不觉又微微一红。</p>

他长长地吸进口气，又猛地吐出，想：“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人命关天，有鬼无鬼，总不能看着不管。”</p>

主意打定，当即弯下腰去，一把抱起小姐，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小姐的面容，登登登朝草屋走去。</p>

身体和身体接触的那个瞬间，一种异样的感觉传遍他的全身，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这感觉是那样的美妙、温柔和撼人心肺，使一个男人在一瞬间变得成熟，意识到一种责任和柔情，一种欲哭无泪的残缺的孤独的感觉。</p>

从今往后，不管是关山万里还是大河纵横，他都有一份牵挂、一个伫足回望的姿式和无语的忧伤体验。</p>

他懵懵懂懂的少年心思隐隐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可能注定都会和她有着某种关联，</p>

他把小姐轻轻放在床上，垂着双手，呆呆地立在床前，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姐脸庞，久久不忍离去。</p>

这一张脸在幽暗的光线里闪着细腻的光泽，显得那么美丽和安详，使人放心，又像一个精美脆弱的瓷器，让人忍不住就想去呵护和守候着她。</p>

田原看到小姐的鼻翼微微歙动着，呼吸均匀，不象有什么伤痛，宽了宽心，舒缓地嘘了口气。</p>

他点燃桌上的蜡烛，昏黄的光把这简陋的草屋照遍。</p>

田原往四周仔细扫视，这才看清小姐日夜安居的地方是什么模样。</p>

这个神秘的地方，他一次次走近又退缩回去，无数次在远处久久注视的地方虽然简陋，却因为她的居住而显得富有吸引力。</p>

田原贪婪地看着，唯恐漏掉了什么，他想把草屋里的器具和它们摆放的位置都熟记于心，等到他再坐在外边久久注视的时候，他就可以很具体地想象出小姐的一举一动。</p>

她坐在怎样的凳上把手搁在怎样的桌上，她走动的时候外面透进来的光线会怎样被她遮挡。</p>

她从桌旁走向门边，门边的墙上挂着一个箭囊，箭囊里插着三支箭，箭已生锈。</p>

他对她所在的环境已经一清二楚，甚至可以在大脑里重新构筑起一模一样的一个草棚，想象她的动静起坐。</p>

田原把视线移回到小姐的脸上，小姐突然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咳嗽。</p>

田原吓了一跳，起紧悄没声息地起身，蹑足往门外逃去。</p>

他在门外的黑暗里站了很久，紧张得心砰砰直跳。</p>

他从敞开的窗户朝里观望，看到小姐咳嗽了一声以后，再也没有动静，仍象先前一样卷缩着一动不动。</p>

他放心不下，忍不住又轻手轻脚走了回来。</p>

他感觉这草棚里似乎少了什么东西，他往四周看看，没有发觉什么异样，转过头目光停留在小姐脸上时，他又觉得，这草屋里确实少了样什么东西。</p>

他想了想，然后突然醒悟，草屋里没有食物！他举着蜡烛仔细睃巡了一遍，草屋里确实没有食物。</p>

难怪小姐几天下来人变得如此清瘦，她晕倒在地，并非为自己真气所伤，而是饿晕的。</p>

田原赶紧起身，迅疾地出去，一手擎着蜡烛，在地上寻找一种叶子象微型折扇的草，这种草的根如同养分不足的萝卜，细细长长，味道也很相似。</p>

田仓用手在地上挖着，草茎很嫩，稍用力就从中断裂，草根非得挖下去才能得到，幸好这里的泥土相当松软，不一会儿，田仓就挖了小小的一堆。</p>

他把草根用水洗净，吹灭蜡烛，双手捧着草根走回草屋。</p>

小姐这时已经醒来，坐在床上，艰难地咳嗽着。</p>

田原红着脸过去，把草根放在床头的桌上，呢喃着：</p>

“小姐，只有靠这个充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