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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城内开始点亮灯火,寒风中,面摊搭起的棚子扑簌簌的响,衬出冬日街道的冷清与独孤。</p>
揣着惶恐与不安,毒三娘的身形消失于暗色,这边的面也已经好了。早先吃面的食客悄悄溜走,其中有两三位是和方笑云他们一样等待,面好了,人却没了踪影。</p>
“恶客登门,客人都被你吓跑了。”苏小月笑着说道。</p>
“呃?”</p>
方笑云扭头看了眼,恰好一队巡逻的军卒经过,不知是不是察觉到动静,警告的目光望着这边。</p>
“不但吓走顾客,还给老人家带来麻烦。你啊,走到哪儿麻烦跟到哪儿。”苏小月找到更多理由。</p>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p>
王老头正好端面过来,听到这句话。</p>
“那位统领我认识,和笑云一样,好人。”</p>
“老人家,您口中的好人刚刚才教唆杀人,哦不,是杀官。”</p>
“嘿嘿,你杀我,我杀他,他又杀他。唉!有时候好人也得杀人,不然早就被坏人杀完了。等到坏人把好人杀光,也就没了好坏之分,都是坏人,也都是好人。”</p>
盘子放到桌上,面端到面前,热气腾腾,隔着老人沟壑似的脸。苏小月目光闪动,内心生出隔雾观花之感。</p>
“瞧不出来......老人家高姓?”</p>
“我?”王老头呆了一下,随后笑起来。“我姓王,笑云没对姑娘说?”</p>
“她有点迷糊。”方笑云伸手先点点脑壳,才接过来自己的那碗面,“要不就是故意。”</p>
“故意?”王老头莫名其妙。</p>
“把你当成高人隐士,试探来着。”</p>
“啊?”</p>
“闹着玩的。”</p>
方笑云边说边拿起筷子,沾着汤汁尝尝,“嗯,不错。再来点蒜末。”</p>
“好咧......哑巴,调个小碟。”</p>
哑女口不能言,耳朵依旧好使,听到抬头朝这边看看,比划着表示知道。</p>
“口重一点。”王老头再次叮嘱,回头想起来还有一个:“姑娘......”</p>
“谢谢,我不要。”</p>
苏小月忙把身子挪挪,免与方笑云正对。</p>
“贪吃别怕口臭。”方笑云顺口一句嘲弄。</p>
“胡说。姑娘家能和你一样?”</p>
王老头板着脸教训,扭头再为其辩解:“笑云嘴薄,别的啥都好。姑娘别见怪,他是我看着过来的人,错不了。”</p>
这番话分明是想牵红线,搭鹊桥,苏小月解释不了也不想解释,只能干瞪眼。好在王老头忙着做事,没有喋喋不休。</p>
“先吃着,东西马上就来。”</p>
“不用管我们。”方笑云开始向碗里的面动进攻。</p>
“刚出锅,别这么急。”</p>
送过来叮嘱,王老头转身有些蹒跚的去了,遗下来唠叨余音徘徊。</p>
“......话说回来,杀人总归不能算好事.....”</p>
......</p>
......</p>
汤汁纯正,面也是好面,心里装了事的人食不甘味,挑了几口便把筷子放下来。</p>
“方笑云。”</p>
“嗯。”回应含糊,伴随着唏哩呼噜的声音。</p>
“方笑云。”</p>
“嗯?”</p>
这次的回应较为清晰,两道视线越过碗沿看过来。</p>
“咋了?”</p>
“你当真让毒三娘去杀余大年?”</p>
“这话问的。”方笑云好生奇怪。“话已经说了,人也走了,还能开玩笑?”</p>
“余大年是官,想杀他也不应公开。毒三娘不做,你白费心机,凭空多出来一个敌人,有可能是两个。”</p>
憋在心里有一会儿了,方笑云满不在乎的面孔令苏小月很生气。</p>
“若她真的去做而且成功,你又该怎么办?当真收留杀官凶手,还任命她做巡司?”</p>
“人家当众出题,我能咋办?”方笑云无辜得像个孩子。“这时候说我不对,难不成跑去追她回来?”</p>
“......”</p>
这可真的叫倒打一耙,纵然苏小月的性子也禁不住瞪起眼睛。</p>
“别这样......我有我的道理。”方笑云很快败下阵来。</p>
“讲出道理,我就承认你比我大。”想起之前的事,苏小月趁机反攻。</p>
“一言为定。”</p>
听到有赌注,方笑云随手把筷子放到旁边,面也不吃了。</p>
“先,余大年该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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