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除夕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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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吃下核桃芝麻糕的水卿卿，那怕泡在冰水里，还是克制不住全身的噬骨麻痒，以及喉咙里越来越可怕的窒息感。</p>

耳边，小喜带着哭音的声音一直在喊她。水卿卿想抬头去看她，想从痛苦的窒息感中逃脱出来，可是，她全身没了一丝力气，连动一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无力绝望的浸在冰水里。</p>

她绝望的想，今日，只怕要命丧在金嬷嬷的这块芝麻糕上来……</p>

神智抽离的最后一瞬间，她模糊间，好似听到了重重的踢门声，还有小喜的惊呼声。</p>

下一刻，“哗啦”一声水响，一双大手伸进冰冷的浴桶里，将她从水里面拦腰抱了出来，冻成冰疙瘩般的身子落进一个温暖的怀里。</p>

水卿卿掀开沉重的眼皮，全身哆嗦着去看是谁将自己拥入怀里。</p>

入眼的却是梅子衿冷峻铁青的面容和冰冷的寒眸。</p>

她怔怔的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怔呐道：“……你怎么在……在这里？”</p>

“闭嘴！”</p>

梅子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接过小喜身上的棉毯包住她，抱着她转身就出门往外走去。</p>

一到外面，那怕躲在梅子衿的怀里，水卿卿还是被冻得牙齿咯咯响，也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半分。</p>

她挣扎着从梅子衿的怀里下来，惊慌道：“侯爷，不可以……身份有别，求侯爷放下我……”</p>

抱着她的双手明显一紧，梅子衿停下步子低头看向她，待看到她脸上眸子里的无措与慌乱，眸光一暗，心里如何不明白她的担忧？！</p>

两人的身份本就敏感，已是引起了许多非议，若是此时梅子衿再抱着她走出院子去找府医，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p>

见他脚步停下，水卿卿顾不得身上的难受和喉咙间的窒痛，艰难道：“侯爷的心意我心领了，但生死有命……还请侯爷快离开这里……”</p>

梅子衿见多识广，看着她的形容，再想到先前听到的汇报，自是知道她是吃了相克的食物引发过敏才成了现如今的样子。</p>

而这种病症，说轻可轻，说重却也可以致人性命。</p>

他低头看着她长面红疹、早已面目全非的可怖样子，坚硬冷漠的心底难以抑止的心痛着，更是空荡的难受，咬牙冷声道：“难道，在你的心里，宁愿死，也不愿意跟本侯扯上关系么——你就如此憎恶我？！”</p>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可这一次，却少了一份疏离，多了一份幽怨。</p>

而这样的幽怨，听进水卿卿的耳朵里，却是让她全身一震，不敢相信的抬头怔怔的看着他。</p>

然而，不等她回过神来，梅子衿眸子一沉，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三石与小喜吩咐道：“好好守着院子，本侯没有回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踏进听笙院一步！”</p>

说罢，身形一闪，抱着水卿卿掠过高高的院墙，踏着沉沉夜色，如鬼魅般从西南后院出了侯府……</p>

离开冷水后的水卿卿，身是的病症发作得更是厉害，不等梅子衿抱着她出府找到大夫，已是昏厥休克在了他的怀里。</p>

见她昏厥过去，梅子衿更是着急，连府门都不入，直接跃过高墙，闯进了陆霖的屋子里。</p>

彼时，陆霖正搂着歌姬喝酒，看着从天而降的梅子衿，吓得手中的酒杯都洒了出去。</p>

等他看到梅子衿怀里所抱之人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了。</p>

“你们……”</p>

“快救人！”</p>

梅子衿神色间的急厉之色惊得陆霖一跳，而他更是一眼就看出了水卿卿所得的病症，神情瞬间严肃起来，不敢再打趣梅子衿拖延时间，挥手迭声让屋子里的人都退下，让梅子衿将水卿卿放下，手中银针快速落下，第一时间护住水卿卿的心脉，马不停蹄的开始救起人来……</p>

经过陆霖的抢救，一个时辰后水卿卿苏醒过来，身上的症状也消失，除了满身的红疹一时间不能立马消除，身上的麻痒和喉咙间的肿窒感都消除许多。</p>

吃力的睁开眼睛，水卿卿看到了陆霖……以及，几步开外那道熟悉伟岸的背影。</p>

昏厥前的事涌入脑中，水卿卿心里莫名一酸——</p>

她从没想到过，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会是他来到自己身边救了自己……</p>

见她醒来，守在床边的陆霖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无事了！”</p>

闻言，一直默默负手站在窗前的梅子衿回过头来，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看过来，与她的眸光在空中不期相遇。</p>

两人皆是微微一怔。</p>

水卿卿紧张又无措的看着他，想开口说句‘谢谢’，可喉咙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梅子衿眸光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后，复又收回眸光继续转过身背着她。</p>

陆霖将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默默叹息一声，面上却是询问起她的病症来。</p>

“发病前，你吃了什么东西？”</p>

水卿卿嘶哑着嗓子艰难道：“吃了一块核桃芝麻糕。”</p>

陆霖拧眉继续问道：“那你之前，可有吃过核桃或是芝麻得过如此过敏病症的？”</p>

闻言，水卿卿心里一慌，不由自主的再次抬眸朝梅子衿看去——</p>

她知道他之前调查过自己，不知道他查到了自己什么，更不知道真正的盛瑜是否像她一样，不能碰沾芝麻。</p>

心里慌做一团，水卿卿心虚道：“之前……尚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p>

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却知道泡冰水救自己，还随身带着能缓解过敏病症的薄荷膏？！</p>

站在窗下看着漆黑夜空的梅子衿，负在身手的双手蓦然紧握成拳，却终是没有当着陆霖的面，拆穿水卿卿的谎言。</p>

陆霖听了她的话，一时也诊不出她到底是吃了核桃出的事，还是芝麻，只是吩咐她，以后这两样东西她都要小心误食。</p>

听陆霖吩咐完，梅子衿终是回头来到床边，对陆霖道：“你去陪家人过节吧。”</p>

闻言，陆霖很是吃惊，他言下之意，竟是由他来照顾水卿卿么？</p>

陆霖偏头认真看着梅子衿，语带打趣，更是惊诧道：“堂堂侯爷照顾病人？！你真的可以吗？”</p>

梅子衿一记眼刀子甩过去，顺利让陆霖闭上了嘴。</p>

而回过神来的水卿卿，想到要让梅子衿照顾自己，更想到要与他单独守在一间屋子里，惊得从床上坐起了身。</p>

万一传出去让侯府的人知道怎么办？</p>

而今天是大年三十，梅子衿原本是在世安院陪老夫人和昀儿他们守岁过节的，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了自己出事，也不知道他是找了何借口离开世安院去了她的听笙院。但若是被老夫人她们知道，他带着她私自出府了，后果不堪设想。</p>

想到这里，水卿卿身上濡出了一层冷汗，连忙起床道：“陆大夫，我没事了……侯爷，我们回去吧——老夫人与小世子还等着侯爷回去陪他们过节呢。”</p>

看着她慌乱着急的样子，梅子衿那里会不明白她心里的想法和担心。</p>

他回头看向陆霖，眸光带着征询，陆霖道：“盛姑娘是吃了与身体相克的食物出现了过敏的病症，此症发作得快，去除也快——如今已是无事，回去好好休息就行。”</p>

听了陆霖的话，梅子衿放下心来，留下一句‘改日请你喝酒’，再不做停留，抬步朝外走去。</p>

见他走了，水卿卿向陆霖道谢后连忙跟上他。</p>

堪堪走到门口，她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对送他们出门的陆霖着急道：“不知陆大夫可有消除我脸上这些红疹的良药？”</p>

陆霖眸子里闪过狡黠的亮光，笑道：“不用药也可以，最多不过三五日红疹就消了……”</p>

水卿卿正是知道红疹至少要三五天才会消，才着急问他要药的。</p>

因为，一旦被金嬷嬷看到了她脸上的红疹，她的身份就彻底被发现了。</p>

她看了一眼前面的梅子衿，讪笑道：“大过年的，我顶着这样一张脸，如何好出门见人？若是陆大夫有良药，还请给我一些，我将屋里的酒都给大夫当答谢……”</p>

一听到酒，陆霖连忙将身上早已准备好的药瓶拿出来给她，笑道：“其实，药我却是早就为姑娘备下来，就等姑娘开口给酒了——涂了我的药，最多一日红疹就可全部消除。”</p>

闻言，水卿卿不免松下一口气，欢喜的接过陆霖的药瓶，宝贝似的收到身上。</p>

走到前面的梅子衿，听到两人的话，眉头不觉紧紧的皱起——难道，她就那么在乎五日后三皇子府的年宴吗？</p>

为了不惹人注意，陆霖在府后门给他们安排了马车。</p>

梅子衿二话不说跨步上了马车，水卿卿迟疑片刻，终是跟在他身后上了马车。</p>

一进到逼仄的车厢里，加上车轮的颠簸，水卿卿立刻感觉到头晕目眩，胸口也窒闷想吐。</p>

而更令她感到难安的，却是如此近距离的与梅子衿呆在一起。</p>

还是孤男寡女、身份敏感的两个人……</p>

梅子衿端正坐在正中的位置上，如此，水卿卿却是连他两旁的位置都不敢坐，矮着身子坐在靠近车门的地上，离他越远越好。</p>

可即便如此，本就狭小的车厢里，因有身量高大的梅子衿在，更显逼仄，压抑得水卿卿越发喘不过气来。</p>

不自觉的，她伸手从身上摸到自己的胭脂盒，正要拧开盒盖涂点薄荷膏，却蓦然想到，盒子里的薄荷膏正是梅子衿送给自己的，当着他的面涂抹，实在是……难堪！</p>

如此，水卿卿只得将胭脂盒再放回去，咬牙忍着头晕和胸口的不适闷头坐着。</p>

从上车开始，梅子衿就一直闭眸养神，不去理会水卿卿，更不曾去看她一眼。</p>

但是，练武之人听力本就异于常人的灵敏，所以，那怕水卿卿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喘息声，闭眸敛神的梅子衿，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呼吸间的粗重与紊乱艰难。</p>

深邃的眸子缓缓睁开，他恰好看到她，窸窸窣窣的从身上掏出他还回给她的胭脂盒，做势要拧开盖子去用里面的薄荷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