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将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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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凌薇因推倒水卿卿，致她摔伤后脑勺晕迷不醒。杨氏怕白浩清不会放过她，催促着她离开白府，躲到别处去。</p>

可是，除了白府，白凌薇又能去哪里？</p>

想到这里，杨氏与金嬷嬷等人都不觉落下泪来，白凌薇悲凉的面容间却是生出戾色，咬牙道：“母亲不用为我担心，我自有去处——那怕父亲，也奈何不得我！”</p>

闻言，杨氏怔讷的看着她，疑惑道：“你……要去哪里？”</p>

凌厉的丹凤眼眸里闪过冷芒，白凌薇冷冷笑道：“我要重回侯府去！因为，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家、是我最后的归宿！”</p>

此言一出，杨氏大吃一惊，担心道：“你在白府儿犯了错，可千万不要再去招惹侯府……”</p>

白凌薇凄凉一笑，坚定道：“母亲不是教导我，夫家才是女人一辈子的归宿。”</p>

“我既然已经嫁进过侯府，那怕被赶出来，我还是要再回去，不然——以后百年身后，我连块葬身的坟地都没有，更别说供奉灵位的祠堂了，只能做一个无所依靠的孤魂野鬼，至死都不得安生！”</p>

白凌薇的话，说到了杨氏的伤心处。她颤声道：“此话……却是不假。只是，你要回去，淡何容易？侯爷无情，又受那贱人蛊惑，之前对你那般严惩，如今……”</p>

“母亲放心，女儿已有侯府把柄在手，不怕他们不答应！”</p>

白凌薇得意一笑，将手里的包裹打开给杨氏看，拿出一件小儿的衣裳咬牙恨声道：“这是老夫人给那小野种做的衣裳，被我现了……那小野种根本没有死，侯府又骗了大家。”</p>

“所以，若是他们敢不让我回府，我拼着自己不活了，揭此事，让整个侯府赔葬！”</p>

听了白凌薇的话，杨氏全身一颤，从床上艰难爬起身，死寂的眸光切切的看着白凌薇，里面有亮光渐渐显现，激动道：“对，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被侯府被休，还能嫁去哪里？趁着侯爷出征，让老夫人做主迎你回去，以后，再想办法为侯府生个一子半女，如此，你的人生又可以重见光明了——这一次，母亲还是支持你！”</p>

杨氏被赶到废院后，不过短短数日，已是苍老十岁不止，曾经娇美如少女的容貌，早已不复存在，看着白凌薇一阵心疼。</p>

她坚定道：“我只有回侯府，才能给自己一条活路，也能帮母亲走出这破烂般的地方，所以，我一定要回去的。”</p>

说罢，白凌薇提着包裹，带着夏蝉告别杨氏，悄悄离开白府走了……</p>

二月初四，因边关强敌来犯，大晋第一侯爷，定国侯梅子衿受天子令，带兵出征，再次亲赴沙场。</p>

京城百姓夹道相送，侯府老夫人领着侯府的三位姨娘，一直送行到城门口。</p>

而三皇子李宥，受晋明帝恩旨，率文武百官，送大军离京。</p>

从离开侯府大门的那一刻起，梅子衿身着玄铁战甲，骑在高头大马上，眸光不由的往四周逡视，想找到他所期盼出现的那道单薄的身影。</p>

可他并不知道，此时的水卿卿，被白凌薇所害，仍然晕迷在床。</p>

行在他前面半步的李宥，侧过身子凉凉看着眸光四处搜寻的梅子衿，心里一片了然，面上却是勾唇淡淡笑道：“侯爷心神不定，可是对此次战役没有把握——害怕了？”</p>

梅子衿冷冷反诘道：“难道三殿下希望此役，大晋落败么？”</p>

李宥毫不在意的笑道：“本宫身为大晋的嫡皇子，当然是希望侯爷此番能大获全胜。毕竟，侯爷守护的，可是李氏的江山——是本宫的江山！所以，本宫不希望侯爷三心二意，却是要全力以赴，赶走外敌才是。”</p>

一句‘本宫的江山’让梅子衿眸光一冷，冷冷笑道：“看来，殿下已是志在必得。如此，本侯却是要在这里先恭贺殿下早登大宝了！”</p>

李宥勒马停下，回转身子看着梅子衿，笑道：“先前，本宫倒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如今有了侯爷的相助。文有白相，武有侯爷，本宫当然有这个信心。”</p>

梅子衿形容一凛，心里生出寒意，冷然道：“原来，这就是你娶她的真正意义所在！”</p>

李宥并不怕自己的心思被识破，安然笑道：“兵家之道，一石二鸟才算上上之策。她是本宫的表妹，又与本宫有婚约在身。本宫履行婚约，不单在天下人面前信守了的承诺，又能得道多助，何乐而不为——所以，那怕本宫知道她心中属意侯爷，也请容本宫不能放任她离开！”</p>

握缰绳的手青筋暴起，梅子衿恨声道：“说到底，她就是你登上帝位的一颗助力的棋子。可在这之前，白相也已是你阵容之人，你根本无需再牺牲她……”</p>

“可本宫一直没能得到侯爷你的青睐啊！”</p>

李宥面容俊美，笑容更是风采夺目，可说出嘴的话却冰寒入骨，没有一丝的温度。</p>

“本宫知道，侯爷心里支持的人是四皇弟，是四皇弟阵营里最坚强的后盾，也是父皇迟迟未立太子的主要原因。所以，本宫一直不遗余力的找着侯爷的软肋，希望能让侯府回心转意，为本宫所用。”</p>

“而白相更是狡诈，脚根不稳，那怕本宫与母后扶持他当上国相，若是那天风头不对，他也会成为墙头草，转换阵营。”</p>

“所以，不论是让白相死心塌地的为本宫所用，还是让侯爷弃暗投明，郡主这枚棋子，却是最最重要，又最最直接有效的！”</p>

想起之前李宥人前对水卿卿的各种示好，梅子衿全身如坠冰窟，一片冰寒，“你明明将她当做棋子，却还要玩弄她的感情，故意对她虚情假意、深情一片，你到底想要做什么？”</p>

李宥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可笑容却不达眼底，淡淡道：“表妹可不同一般的女子，而且她已对你动心，本宫若不多花些心思，实在是怕她不顾一切的毁了这桩婚事，最后功亏一篑——再者，本宫对她，确是真的越来越喜欢了，也不完全是虚情假意。”</p>

说罢，李宥回头笑吟吟的看着梅子衿，“所以侯爷还是对她死心罢。等侯爷从边关凯旋归来，本宫会为侯爷罗选各地的绝色美人，补偿侯爷心中的空缺，如何？”</p>

得知李宥要娶水卿卿的真正目的后，梅子衿不再理会他，眸光在四周的人群里逡视着，眼看城门越来越近，心里也越来越急切。</p>

默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李宥，心里冷冷一笑，面是却是怡然自得道：“侯爷，要不要打个赌，本宫赌你想见之人，今日不会来相送侯爷。”</p>

眼看城门越来越近，梅子衿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面上却坚定道：“她会来的。”</p>

看着他笃定的形容，李宥心情大好的笑了起来，信心满满道：“她已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侯爷只怕要失望了。”</p>

若换做平时，面对李宥的挑衅，梅子衿必定狠狠的回击，可今日，他心里莫名的不安。更是在久寻她的身影不见时，心里的坚持也一点点的溃散，再也不像先前那般坚信她会来送自己了。</p>

最后，到达城门再出城，那怕梅子衿望眼欲穿，终是没有见到水卿卿的身影，心里空荡荡的一片，无比的失落难过。</p>

出了城，送行的队伍止步，梅子衿郑重的向侯老夫人拜别。</p>

看着母亲憔悴伤痛的面容，梅子衿心有不忍，他如何不知道母亲心中的痛。</p>

上前附到母亲面前，梅子衿压低声音轻声安慰道：“母亲不要烦忧，等儿子归来，一定会寻回弟弟，让他与我们团聚的。”</p>

听了梅子衿的安慰，侯老夫人哆嗦着手抚上他坚毅的眉眼，忍下泪水，殷殷不舍的嘱咐道：“刀枪无眼，你一定要好好顾着自己，千万不可大意了。你要记住，侯府不能没有你！”</p>

梅子衿喉咙一硬，哽着声应下。转过身嘱咐唐氏三人好好照顾老夫人。</p>

离开的最后时刻，他终是再次来到了李宥的面前。</p>

李宥看着他阴沉的脸色，爽朗低笑道：“侯爷赌输了。”</p>

梅子衿咬牙忍下心头的失落与愤恨，沉声道：“那怕你要利用她做你的棋子，也不能伤害她。否则，别说你的太子之位，属于你的一切，本侯都要摧毁——我说到做到！”</p>

李宥心里一冷，面上却一如既往的淡然笑道：“侯爷放心，只要侯爷能对本宫鼎力相助，本宫非但不会伤害她，还会给她天底下最尊贵的尊荣。”</p>

那怕心里有无数担心和无舍，但军令如山，梅子衿停留不得。</p>

他最后回头切切的看向来路，却还是没有看到水卿卿的身影，心里一酸，下一刻，扬马加鞭，终是领着大军奔赴战场……</p>

然而，梅子衿那里知道，水卿卿正在重伤昏迷中，如何能来送他？</p>

侯老夫人已不是第一次送儿子出征，可这一次，她的心里却比任何一次都担心难安，久久看着远去的身影不舍离开，纠心不已。</p>

而在高高的城墙阴影下，无名身子隐在阴影之下，脸上再次戴上了他的面具，如老夫人般，默默的看着踏着黄土远去的背影，最后又将眸光收回，落在了一脸担心伤神的老夫人脸上，心中黯然悲凉——</p>

果然，在她的眼前，永远都只有她的大儿子。因为，她的大儿子能为家族夺着荣誉，而他，却是家族的耻辱与灾难……</p>

而无名一路悄悄跟来，也不自禁的在人群中搜索水卿卿的身影，可让他感觉到意外的是，她竟然没有来给他送行。</p>

难道，她真的斩断了与他之间的情意，决定接受命运的安排，安心的做她的三王妃了么？</p>

思及此，无名的心里五味杂陈，既为她了断与梅子衿的情意暗自欢喜，又为了她即将嫁做新人妇而郁闷寡欢……</p>

三皇子是他的前主子，更是对他有恩，所以无名心里再郁结，也只是默默的在自己心里难受，却不会做出背叛李宥的事。</p>

默默的呆立了许久，直到送行的人都离开城门回城，无名才转身离开。</p>

他想，他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p>

送完大军起程离开，李宥让身边的人去宫里去回话，自己却是驾马直接往白府而去。</p>

其实，一大早，李宥就得知了水卿卿出事的消息，所以，看到梅子衿一路上到处找寻水卿卿的身影，他心里止不住的冷笑，更是故意打赌相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