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正中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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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方为人毕竟太过老实，更是对陈皇后太不了解，所以简单的以为，让水卿卿假装服了药，装疯卖傻就能骗过陈皇后。</p>

可水卿卿却知道，这个法子是骗不过精明厉害的陈皇后的。</p>

听到水卿卿说，要真的服下药时，盛方惊愕的瞪大眼睛，惶然道：“可是郡主，这上面的药，是真的能致人失智疯癫的……”</p>

水卿卿拧眉凝声道：“若是后面停药不再服用，可否会恢复神智？”</p>

盛方指着上面一味药，颤声道：“其他药尚且还好，停药就不会再摧残郡主的身子，可这一味药，只要一沾染上，很容易上瘾，若要戒除，几乎不可能，最是狠毒！”</p>

随着盛方的指引，水卿卿看到了御米二字。</p>

“御米又名阿芙蓉，有止痛的特效，却最能迷乱人的神经，让人出现幻觉，并极其容易上瘾，又极其难以戒除，人食之过久，最是能摧毁心智身体，最后枯竭而死……”</p>

听盛方提到‘阿芙蓉’，水卿卿心里瞬间明白过来，此物是何种的毒物。</p>

之前在西漠时，她在巫婆婆那里见过吸食此物的人，最后都被此物控制，成为最可怕不堪、又最是身不由已之人。</p>

她还见过药瘾作时，那些人挣扎哀求时的可怖不堪的样子，如今再想起，还是止不住的心颤。</p>

一股寒意自脚底蔓延至全身，水卿卿全身如浸冰窟，心里真正生出无尽的惧意和恨意来！</p>

她没想到陈皇后会下如此狠毒的阴招来害自己，更没想到她的阴招里，竟然还有将她彻底打入地狱的阿芙蓉！</p>

什么仇什么怨，亏得她还是她的亲姨母，竟是连这样的事都对她做得出来。</p>

看着她神情间流露出来的惧色，盛方不敢隐瞒，惶然道：“按着这药方上的用量，一日四次，三四日内，必然已让郡主上瘾。而一旦上瘾，要想再戒除，太过困难痛苦……所以，郡主一定要三思……”</p>

水卿卿惨然一笑——</p>

为了能逃过四日后与李宥的大婚，能从此光明正大的将昀儿，带在自己的身边照顾抚养，还能有机会再与梅子衿在一起，陈皇后的这一剂猛药，她必须如她所愿的服下。</p>

而为了保住盛太医的性命，不让陈皇后对他生疑，药方中的药量半分都不能减。</p>

所以，将她往地狱引的阿芙蓉，她也得一迸服下。</p>

绝然一笑，水卿卿一字一句缓缓道：“大人可听过，西漠有一种奇毒，名唤寒痹之毒！”</p>

盛方神情一凛，咂舌道：“听是听过，却从未见过，只听说此毒也很是阴毒凶猛，能麻痹人的五脏六腹，又不会立刻置人于死地，让人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很是阴毒……”</p>

水卿卿凝重道：“我曾听西漠的巫医说过，此毒却是阿芙蓉的克星，一个让人身体亢奋，一个却让人周身麻痹失去知觉，所以——我想试试！”</p>

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一脸决然的水卿卿，盛方已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p>

好半晌，他才白着脸颤声道：“郡主只是听说过，可见过……可见过寒痹之毒成功戒除阿芙蓉的实例？”</p>

闻言，水卿卿微微一凛——</p>

其实，她并未见过实例，只是听巫婆婆推测过而已。</p>

说到底，就连巫婆婆也没有见过实例，只是她按着两种毒症的症状，做出的猜测。</p>

不等她开口，盛方又道：“还有，这寒痹之毒从何而来，后面又要如何解毒？”</p>

水卿卿苦涩笑道：“这个不用老爷操心，我自有安排。”</p>

看着她神色间的决绝，盛方心里揪紧，担心道：“郡主何苦要做到这般田步？以身犯险，万一出事了，下官就算万死也难逃其咎……”</p>

水卿卿心里一片冰寒，这是她与陈皇后第一次交锋，势必要拼个你死我活，所以，那怕有一丝的机会，她都不会退缩。</p>

将手中的药方递到一脸惶然的盛方的手中，水卿卿冷冷道：“老爷可识得这上面的字迹是谁的？”</p>

盛方低声道：“看字迹，应该是院大人亲笔所书！”</p>

水卿卿了然一笑，冷冷道：“呆会，老爷去回禀了白相，就说我伤口恶化严重，让他去太医院另请其他太医来帮我看诊。”</p>

“而老爷你，就以看郁症为由，如常的给我下药，好好的帮陈皇后办差，不要露出马脚。”</p>

“还有这药方——”水卿卿小心的将药方对折起来收好，看着盛方疑惑的形容，一字一句沉声叮嘱道：“这药方，老爷你从未见过，药自然也不是你下的，你对此事一无所知。你可明白了？”</p>

盛方瞬间就明白过来，水卿卿所做一切，是为了要帮他洗清嫌疑，就算那天东窗事，他也可以侥幸逃过一命。</p>

心中一暖，盛方原以为经因此事，自己必然要一死替陈皇后替罪，却没想到，水卿卿用这种方式保下自己，不由感激涕零。</p>

盛方哽咽道：“郡主，若是院大人不中计，不来白府为郡主看诊怎么办？”</p>

水卿卿冷冷一笑：“既然这药方是院大人替陈皇后写的，足以看出他是陈皇后的心腹之人，而且也知晓陈皇后要陷害我一事。如此，他必定也会趁此，来替陈皇后试探你我的真假，所以，若是没猜错，等白浩清去太医院请人时，来的一定会是他。”</p>

果然，盛方依着水卿卿的吩咐，向白浩清说了水卿卿的情况后，下午时分，白浩清就领着太医院的院王太医上门来了。</p>

而彼时，水卿卿已喝下了一碗药方上的药汁，恹恹的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头晕脑涨，心里更是慌乱着，仿佛有一团火在心里烧着，让她心神不安。</p>

她心里暗忖，陈皇后下的猛药果然厉害，区区才喝了一次，已是让她神形不宁了。</p>

而药方是王太医亲自开的，所以，一搭上水卿卿的手脉，不用细探，他已是察觉到她脉相的突变，心里暗自得意。</p>

王院帮她看诊时，水卿卿眸光一直默默的盯着他，等看到他将手从自己的手脉收回时，眸光里一闪而过的亮光，更是认定了心中的猜测——这个王院，果真是陈皇后的心腹之人。</p>

她吃力道：“大人，为何我撞到了头，脑子里也晕乱得很，心里也慌，好像有火在烧着，难受死了！”</p>

听了水卿卿的话，白浩清脸色一白，也着急万分的向一脸沉稳的王院，恳求道：“王兄与我是多年的好友，这一次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小女婚期马上将至，还请王兄务必要替小女诊治好，不要影响她的出嫁大婚。”</p>

王院却面露难色，沉声道：“白相有所不知，郡主撞到了头，只怕是伤到了脑子，所以才会头晕心慌难受。”</p>

一听到伤到脑子，白浩清的心咯噔一声开始往下沉，声音都惊得变了调，急促道：“王兄妙手回春，活死人生白骨，死人尚且可以救活，区区这等小病，王兄一定会替小女诊治好的……”</p>

王院叹息道：“看似小病，实则麻烦。也有休息两日就完好无事的，也有病症越来越重，到最后甚至失智变得痴痴傻傻的……如今，一切只能看郡主的命数了。”</p>

听到王院的话，白浩清脸色更是惶然大变，可躺在床上的水卿卿，心里却一片冰冷。</p>

果然一切都跟盛方告诉自己的一模一样，陈皇后是想借着自己撞到头，让自己成为一个失智的傻子。</p>

白浩清怕吓到水卿卿，拉着王院去到外间说话去了。水卿卿面朝里面静静侧躺着，虽然身体内的火热烧得越的炙热，头脑里也越的晕眩难受，可她的心却异常的平静，甚至带着一点激动欢喜——</p>

只要咬牙熬过这两日，相信陈皇后很快就会提出退婚一事，如此，她就彻底解脱了与李宥的婚事，自此就可以放心的同昀儿和梅子衿在一起了。</p>

想到这里，水卿卿一直以来抑郁痛苦的心，反而在这一刻盈满了期待与幸福，身体上再痛苦的折磨，她都会咬牙受着……</p>

连续服了一天的药后，水卿卿眼神越来越散漫，神情也不复从前的机敏，反应迟钝，整个人除了昏睡，就是怔怔的呆傻笑，直吓得一直守在她身边，小心观察她的白浩清，面如土色，一夕间苍老了好几岁。</p>

待在第三日，王院再次来为水卿卿看诊时，她已被药物毒蚀得分不清人了，竟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是每天吵着要喝药，越多越好……</p>

王院面色凝重的对一脸绝望的白浩清道：“郡主的情况，只怕不大好。而下官也有义务将郡主的情况如实呈报给皇上与皇后，让他们定夺，毕竟，皇室娶亲，不可疏忽……”</p>

白浩清眸光阴戾的看着王院收拾东西往外走，心里如何不明白，只要王院将水卿卿的情况报给宫里，眼看只差一日的大婚就会泡汤了。</p>

一面心里恨水卿卿太没福分、太不争气，一面却恨老天爷不开眼，在最关键的时候，让水卿卿出了事。</p>

下一刻，白浩清突然上前一把拦在了王院前面，咬牙道：“再过一日，就是小女与三殿下的大婚日子，王院就不能帮小女遮掩一日？硬要在此关键之期毁人好事么？”</p>

而对白浩清咄咄逼问，王院眸光里寒光一闪而过，沉声道：“下官虽然与大人是旧相识，但……我们都是为朝廷和皇上效力。而此事，关乎三殿下婚姻大事和皇室脸面，我岂能包庇？”</p>

白浩清如垂死挣扎的困兽，眸光狠戾的看着王院，冷声道：“大人先前也说过，小女是撞伤了头。如今她头伤未好，所以出现了一些不良的症状。而本相想，等日子久些，她的头伤好了，这些病状自然就好了，所以，院大人何不成人之美，帮小女将此事，暂时掩下？！”</p>

说罢，他差点给王院跪下，急促道：“王兄，求你包容一两日……王兄大恩，我白浩清没齿不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