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死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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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成精，这句话其实一点错都没有。</p>

老猎手的感觉，也并没有出错。因为就在前方不远处路两边的密林中，早有一队虎视眈眈的兵勇盯上了他们。</p>

曹文诏盘腿坐在一颗大树下，双目微闭，神情轻松。</p>

女真人虽悍勇，但有心算无备，又占据着绝对的人数优势。他可不认为，已成了笼中鸟网中兽的女真猎手，还能逃出生天去。</p>

乌伦老人的脚步很轻，甚至连呼吸都比平常小心了许多。进了山之后，他就好像和这里融为一体了一样。</p>

女真人生下来，就是天生的猎手。哪怕年轻如阿勇等人，也早已经能搏虎逐鹿了。可是，他们从没想到过，有一天自己这些人，也会成为别人的猎物。</p>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p>

曹文诏缓缓睁开了双目，眼中凌厉的精芒一闪而过。</p>

乌伦老人的心跳，越来越快，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怀疑过自己可能是真的老了，可到了最后，他还是不敢领着这些职德部的未来继续冒险了。</p>

所以，他站住了脚，想领着人原路返回。</p>

可是，曹文诏会给他这个机会么？</p>

“动手！”</p>

曹文诏豁然站起，爆喝一声，手里的牛角长弓也顺势拉满，一弓三箭，如奔马般疾射而出。</p>

“快趴下！”</p>

同一时间，不分先后，乌伦老人也嗅到了危险。就在曹文诏站起的同时，乌伦老人趴了下去。</p>

于是，乌伦老人躲过了这必杀的一劫。可是他的孙子们，职德部的未来，却无一人幸免于难，全部惨死于明军的突袭之下。</p>

曹文诏有些讶异地看了乌伦老人一眼，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p>

一声声明显带这些稚嫩的惨叫，传进了乌伦老人的耳朵里，让他的那颗心，如遭刀砍般痛不欲生。</p>

职德部并不大，族中男女老幼全都算上，才不过只有几百人而已。而今眨眼之间，族中最有力气最有前途的小牛犊子们，就死在了自己面前，让乌伦老人的胸腔中，充满了滔天的仇恨。</p>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p>

那擦着头皮飞过去的一箭，告诉他偷袭了自己的这个人，但论箭术的话，足可与女真第一勇士莽古尔泰相媲美。这样的猛人，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打不过的。</p>

所以，纵然心里面的仇恨翻腾如开锅，但乌伦老人还是高举着双手缓缓站了起来。</p>

曹文诏嘴里叼着根草根，轻蔑地扫了他一眼，“这老货，倒也乖觉。放在平时，或许能饶你一条狗命。但今日，你却非死不可！”</p>

乌伦老人，是能听懂大明话的，因此闻言之下，大骇失色，一个鹞子翻身，咬着牙顺着荆棘丛生的山坡滚了下去。</p>

乌伦老人心里很清楚，留下来，必死无疑。豁出去，或许还能捡回条性命。</p>

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在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多岁的女真，已经是赚到了。生死可以不在乎，但他却必须要把明军出没的消息传出去。对于努尔哈赤，他是忠心耿耿的。</p>

可是，乌伦老人的一腔忠心，却并没有感动老天饶他一条性命。因为，他的对手叫做曹文诏。</p>

黑夜里，一道白光闪过，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地插进了乌伦老人的后心。</p>

轻轻拍了拍手，曹文诏一努嘴，“动手！”</p>

努尔哈赤固然雄心勃勃，但却无奈女真的生产力太过底下。捕鱼打猎都是好手，建城就不擅长了。</p>

因此赫图阿拉虽名为城，但看上去，却更像是一个大一些的部落。</p>

七尺高的城墙，甚至不如中原一般人家的院子高。而筑墙用的，也大多都是形状各一的山石，凸凹不平。</p>

《孟子》中提到过，在战国时期，三里之城七里之郭已很普遍，诸如临淄等大城，外城墙更是超出了十里。而近三千年之后的赫图阿拉，外城却仅只有八九里。</p>

在宣度等人看来，赫图阿拉实在不值一提，可是对女真人而言，这座城池，却是他们无比宝贵的财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