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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雾蔼蔼,山间的清晨凉的刺骨。</p>
在通往少林寺的山道之上,一个衣衫褴褛,身材瘦小的少年正吃力的往上行着。从山脚到山顶,拢共要走十里长的山路。少年走到一半便走不动了,他已经走了几千里,脚底满是血泡。</p>
忽而,少年一屁股坐在宽大的石阶上,他不知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清晨的少室山山道间已有不少僧人香客来往,他们见这少年悲状便心生怜悯,纷纷上前去询问。但无论旁人说些什么,那少年却只是哭泣,不答话。</p>
此时,一个白须垂胸的老僧缓缓从山道上走了下来。那些僧人一见他,皆是师叔师伯的叫个不停。香客们也恭称他一声,慧敏师父。</p>
那老僧来到少年身旁,静静的看了他一眼。老僧发现这少年的眼中除了悲伤,更有愤怒,惋惜,羞愧……一言说不尽的情绪。</p>
老僧缓缓道:“菩提本无树…”</p>
少年听后,也不哭了,抢着说道:“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p>
老僧欣喜道:“小施主可懂这诗?”</p>
少年摇头低声道:“不懂,我只是听别人讲来的。”</p>
老僧观这少年颇有慧根,便道:“上山来吧,若你念几年经,想必会懂。”</p>
少年又摇头:“我是来学武的。”</p>
老僧将少年拉起来,一股温和的热流便从他的手上传到了少年的身体里。少年精神一振,数十日的劳顿一瞬间便消散无踪。</p>
老僧道:“先念经,再练武。”</p>
少年欢喜了起来道:“上山念经,那我总该有个释名吧。”</p>
老僧思索了片刻道:“悟明。”</p>
车轮滚滚,一连行了三日,总算要到了少室山。</p>
“师兄,师兄?”</p>
悟明听后幡然惊醒,他一看身旁,面色苍白的董平正有气无力的赶着马车,而悟性的小脑袋则从他二人身子的夹缝中冒了出来。</p>
董平皱眉抱怨道:“你整整睡了八个时辰,怎么叫都叫不醒,还得让我这个病鬼替你赶车。”</p>
悟明微笑道:“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但梦里没有佛祖。”</p>
悟性咧嘴一笑道:“我的梦里也没有佛祖,有的只是零嘴糕点。”</p>
悟明听后露齿一笑,董平揶揄道:“还有女人的大白屁股。”</p>
悟性听后脸色一红,身子一动又钻回了车厢里。待他走后,董平的面色凝重起来,他看向悟明,这几日悟明的脸色越来越差,精神也有几分萎靡不振。是啊,一个人终日将石头塞进肚子里,还要耗费大量的真气给他人续命,悟明的脸色怎能好。</p>
董平道:“还抗的住吧。”</p>
悟明洒脱一笑道:“至少到家之前,还死不了。”</p>
董平将身子靠在车上,舒展了一下手臂道:“那便好,今日的经还没讲呢。心能转境,便同如来……”</p>
悟明道:“这一节已经讲过四次了。”</p>
董平学着他的语气说道:“温故而知新。”</p>
言罢,二人相视一笑。</p>
车马又向前半里,一阵叮叮当当的凿石声便从头里隐隐约约传了过来。</p>
悟明道:“那是一位曾经犯戒被逐出山门的师叔,在那里凿佛像,悔过。他已经凿了有十年之久了。”</p>
董平点点头,等众人翻过一个小陡坡后,果然见到一位精硕的大胡子僧人正在凿一尊大佛。那石佛足足有十丈之高,现在已显出了大致轮廓,差的就是精修了。</p>
悟明对那位僧人行佛道:“慧能师叔。”</p>
那僧人冷冷的看了悟明一眼后,淡淡道:“洒家已被逐出山门,不再是你师叔。”</p>
董平心下思量了片刻,转头对一旁马车上打盹的阿九喊道:“阿九,去将那佛头砍下来。”</p>
阿九嘿嘿一笑:“凭什么?”</p>
董平道:“再给你加一百两银子。”</p>
他话音未落,阿九就如道流光般跃向那大佛,只见他蹭蹭两步蹬上佛肩,一剑便将那佛头斩了下来。阿九的身法行云流水,这趟差事下来,也只用了不到半个呼吸的功夫。</p>
那慧能怔怔的看着硕大的佛头滚落在地发出闷声巨响,登时暴怒。电光火石间,他就使出一招大擒拿朝阿九抓去。阿九眼神一凌,嗖的就使出了一招如羚羊挂角般的奇妙剑术。那慧能的手还停在半空,而阿九的剑就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剑。</p>
阿九笑道:“杀了他,你能给我多少银子?”</p>
董平双手一摊道:“我与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为何要杀他?”</p>
董平说罢,那慧能登时怒喝道:“既然洒家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何要坏了洒家十年修行的苦果!”</p>
董平颇为诧异的看着慧能,唏嘘道:“你口口声声说,你凿佛是为了修行。但我这朋友一斩下佛头,你便起了杀人之心。要不是我这朋友还有几分功夫,现在怕是早就死在了你的手下。凿佛十年,却戒不了贪嗔痴,你凿这佛,又有什么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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