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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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不说的问题。”段岭说，“元军虽然退了，事儿还多得很呢，做都做不完。”</p>

“我替你做。”武独答道，“能有多少事？”</p>

段岭数道：“回到府里，先要查账，听他们汇报入冬计划，审施戚提交的冬季预算、开春的规划。你募军的陈情书呢？先得算清楚募多少人，再提给朝廷一并过了。盐铁钦差须得任命，昌城虽然免了税，也得去巡视，周边村镇，派抚民官去看看，听回报不听？”</p>

“好了。”武独马上改口道，“当我没说。”</p>

“姚侯那边得去写信感谢吧？”段岭又说，“还有丞相……”</p>

“我替你写了。”郑彦站在门口，见段岭回来，便抬头道。</p>

“谢了。”段岭吁了口气，与郑彦并肩坐在门槛上，武独径自转过走廊，回房去换衣服。</p>

“不谢。”郑彦打量段岭，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说，“外人都送走了？”</p>

“总算送走了。”段岭答道，“得预备过冬了。”</p>

郑彦又说：“那可轮到我了，见你国事政事的轮着来，夜里也没个好觉睡。”</p>

段岭想到这些天里几乎没怎么招待过郑彦，心中愧疚，说：“姚侯的兵没来吧？”</p>

“我让人劝回去了。”郑彦说，“今天稍早时发的信，多半已经派出来了，路上碰见信使，只得又回去，你就整我吧。”</p>

段岭哈哈笑，搭着郑彦肩膀，说：“你的镇山河要没了。”</p>

“正想与你说这事。”郑彦满不在乎地说，起身让段岭进去，顺手关上了门。</p>

段岭预感到郑彦会说一些很重要的事，一颗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p>

风雪被挡在外头，段岭打量郑彦片刻，突然改变了主意，说：“坐吧。”</p>

说毕段岭转身，在榻上自若坐下，这一下便改被动为主动，郑彦不由得认真打量段岭，倏然现出一抹欣赏的眼神。</p>

“王大人。”郑彦说，“这几天里，我反复考量了一下，有些话，我不得不问。”</p>

“郑大人请但言不妨。”段岭答道，并知道郑彦既然这么开口，就是暗示他，要开口谈公事，说不定还会出示御旨。</p>

窗外现出一人颀长身影，正是换过衣服后的武独。段岭朝窗前一瞥，武独却没有进来，侧过身，背靠门外，守住了门。</p>

“麻烦您了。”郑彦难得地对武独使用敬称。</p>

“不必客气。”武独的声音传来，意思是给他们看门，同时也提醒段岭，自己就在这里。</p>

室内缄默，在这安静之中，段岭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郑彦这么认真地开启一个话题，似乎真正的目的不仅仅是关于一把剑。他有预感，同时也预感到郑彦也有他自己的预感。</p>

“武独告诉我，你知道镇山河的下落。”郑彦说道。</p>

“不算。”段岭没有多少迟疑，便回答了郑彦，“只是耶律宗真告诉我，也许他能找到这把剑，届时会送回来。”</p>

“送回来以后，你准备交给谁？”郑彦又说。</p>

段岭答道：“谁先拿到它，就给谁。”</p>

郑彦：“陛下要这把剑，你可得先想清楚。”</p>

“陛下要它有什么用？”段岭答道，“镇山河，乃是白虎堂的剑，得此剑者，使命与大陈江山息息相关，陛下已是帝君之尊，按道理是无需镇山河的，哪怕是先帝，亦是在位前持有它。”</p>

郑彦沉吟片刻，说：“我有一件事不明白，须得请教你，王大人。”</p>

段岭眉毛一扬，示意他有话就说。郑彦在厅内踱了几步，又说：“武独若拿到它，根据镇山河持有者统领白虎堂四大刺客的原则，他将是镇国将军。”</p>

“镇国将军不是靠一把剑来封的，郑大人。”段岭哭笑不得。</p>

“我知道。”郑彦答道，“除了传承之外，当然也要有相应的实力，得到这把剑的承认，也是实力之一。无论如何，武独拿了它，就得守护朝廷。守护朝廷，也就是守护陛下、守护太子。可根据先前他自己所言，连进东宫，许他个太子少保的职位也不愿接受。莫要告诉我，他是想堂堂正正，等拿到镇山河后再入东宫做幕僚的说法，我不是小孩子。”</p>

武独在门外答道：“郑彦，你猜的方向错了，镇山河的渊源虽与朝廷有关，但它的作用可不仅仅是守护帝君，而是负责修正帝君所犯下的错误。”</p>

郑彦：“……”</p>

“当然也包括在某些情况下，为了国家安危而弑君。”武独轻描淡写地说，“庙堂不正，便须由白虎堂出手，有镇山河在手，连陛下都可杀，太子就更无所谓了。郑彦，你说是不是？”</p>

段岭登时感觉到门外武独那嚣张的气势，仿佛守着门的，当真是一头雄踞院中的斑斓凶虎。</p>

“原来武独大人打的是这个主意。”郑彦淡淡道，“那么，就当我没说好了。”</p>

“先帝亦是明白这个道理。”武独说，“方将镇山河扣在手中，当年他是怎么说来着？想要传国之剑，大可动手。四大刺客里，除了昌流君，大家都试过与他过招，确实心服口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