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绛珠还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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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延睁眼，目若浩瀚星辰，朗似皎洁明月，不由得看得人一呆，望得人面颊微红。</p>

周延启声：“琏二奶奶且慢慢听我道来。”</p>

周延接着道：</p>

恰近日，这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历幻缘。那绛珠仙子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p>

折扇在周延手中渐渐展开，周延配合着折扇略作转身，扇子滑过贾宝玉，最终落到林黛玉的方向，黛玉微蹙着眉头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p>

“哟，我倒真是从未听过有人用眼泪报恩的。”王熙凤走上前，吩咐婆子拉过杌子让周延坐着，“这怕不是报恩，这是还命呐。来，接着说下去。”</p>

面对琏二奶奶的催促，周延却懂得适可而止，他本就是偶然兴起了这个念头，说了一段真真实实的红楼梦，若是继续说下，免不得要说道贾府、甄府一干人等，这些人周延还没想好该怎么说。</p>

于是周延推辞道：“欲知后事如何，且让我多想几天。”</p>

周延这话一出，王熙凤就变了脸色，正准备发威时贾老太太却出声制止道：“倒是个奇怪的故事，这孩子小小年纪脑袋中却能有这等趣事，已是很难得了，让他多想几天也无妨。宝玉能有他陪着一同读书也算好事。”</p>

贾宝玉听后邀功道：“我说他不错的，可是近来都没在家塾中见过他。”</p>

“这是为何？”老太太问周延。</p>

周延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见王夫人用手帕掩着嘴，咳嗽了几声，贾老太太的注意立刻转向她，王夫人欠身道：“是媳妇失礼了。”老太太的目光又转向了周延。</p>

周延只得说道：“读书有些疲倦了，想歇息几日。”</p>

毕竟不是自家孩子，贾母听了这理由也并未多说什么，只安排道：“既是如此，那就多歇息几日，歇息够了就去家塾里读书罢，这读书自有读书的好处，日后为官显贵时，就不怨当日的辛苦了。”</p>

周延答应，余光却瞥见王夫人面色低沉。</p>

哎，这妇人因那莫须有的罪名，当真将周延视若洪水猛兽，半点不想让周延接触到他那宝贝儿子。</p>

于是王夫人发难了。</p>

她问周延：“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思，必然是读过不少书，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念些什么文章？”</p>

这还用问？当初被审问时，周延不是就已经将家底都给抖露出来了吗。</p>

因此只好在王夫人那看似和善的目光下，硬着头皮扯谎道：“四书五经略读了些，《诗经》还有些诗文也都略有涉及。”</p>

“嗯，倒都是些正经书，就怕你们这些孩子，为了那些神仙鬼怪之类的故事，读些乌七八糟的书，日后因那些书被移了性，就得不偿失了。”王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而周延却分明看到那攥着茶杯的指尖已经发白。</p>

贾母虽然未对王夫人的那些话做些评论，却也听了进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