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芳林黯香魂（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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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一切都已布置妥当，道场就设在芳林园最高处的沁芳台，正对着就是碧波湖和飞花廊。香案面北而放，上面摆着黄铜香炉，烟火绵绵。香案前已放好火盆和大鼓，火盆里头整整齐齐摆着花开的火纸。香案后九张招魂幡迎风招展。</p>

众人皆已到场，连照雪也被人带出来，二皇子萧云晖与郭素辰、郭素英以及侯越等人也都已就坐。</p>

宁柯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会儿，问身边的何无心：“你说，她不会是认真的吧？”</p>

“我看像。”何无心翻翻眼皮说道，“反正也没别的办法嘛，老话怎么说来着，尽人事，听天命。反正现在人事也已经尽了，还是没有办法，那就只能听天命了。”</p>

“可是你也没有尽人事啊！”宁柯说道。</p>

不料何无心转个头，装成听不见的样子。</p>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p>

何无心叹道：“唉，小孩子嘛，就是要逼一逼他们才会成长，你看现在，不是挺好的吗？”</p>

正说着，项白也来了。</p>

萧云晖看看项白，又转头对一旁的何无心说道：“万未料到，堂堂无忧阁竟然要用这样方法给小王一个答复。”</p>

何无心却说：“方法没有好坏之分，只有灵与不灵。”</p>

正说着，忽听得一阵嘹亮的呼喝：“哎嗨！”</p>

胡小酒一手拿着三清铃，一手举着桃木剑，身披五彩羽衣，鬓边插着三根鸡毛，出现在众人面前。</p>

只见她摇头晃脑，又蹦又跳，口中念念有词地唱起来：“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喜鹊老鸦奔大树，家雀鳖股奔房檐，大路短了星河亮，小屋断了行路难，十家到有九户锁，还剩一家门没关，鸟奔大树虎奔山，烧香打鼓我请神仙哎呀儿喂！”</p>

项白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刚露出一点笑意便看到胡小酒朝着自己狠狠地瞪了一眼，立马咬住舌头憋了回去。</p>

“妈咪妈咪哄！天灵灵地灵灵，天灵灵地灵灵！”胡小酒又蹦又跳，忽然“啊呀”一声尖叫，手中的三清铃和桃木剑齐齐掉落在地上，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瞧着她，有的是怀疑，有的是恐惧。</p>

胡小酒猛地抬起头，声音又尖又细，好像是从嗓子眼儿里飘出来的：“奴听闻仙姑传唤，自地府而来，不知所为何事？”</p>

胡小酒说着话，捋了捋鬓边根本不存在的发丝，妩媚温婉，那样子分明就是换了一个人。</p>

照雪惊叹一声：“姐姐！”</p>

“你姐姐？”萧云晖疑问。</p>

“是奴的姐姐明月！”照雪说道，“姐姐习惯说话时抚头发，奴从未告诉她姐姐的这一习惯，她又未曾见过姐姐，举止如此相似，必定是姐姐！姐姐！”照雪痛哭却被官差拦下。</p>

胡小酒并未给照雪回应，反而自言自语道：“仙姑若问当年之事，奴远细细道来。那日镇国将军大寿，郭家请奴等姐妹四人前来贺寿……”</p>

仿佛明月真的在跟胡仙姑交谈。</p>

胡小酒目光空洞，娓娓道来，只见侯越愈听愈怕飞身便向胡小酒扑去，项白见状来不及多想便将他拦下。</p>

但胡小酒还是被侯越撞了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慌乱中竟面不改色，声调都没有变一变，继续不紧不慢地讲述。</p>

众人愈发惊诧，愈发相信她必是被明月附了身。</p>

那周福又说道：“看样子这胡仙姑是真的通灵，像是与那死去的明月换了魂。”</p>

萧云晖却依旧不太相信，问道：“为何要换魂呢？”</p>

“殿下岂不知，咱们寻常人是很难看见鬼的，便是看见若那鬼不让你听见它说话，你也听不见。我猜应该是这个缘故，这位姑娘，啊不，是仙姑才与明月换了魂，把自己的身子借予她说出真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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