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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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手？”西江月起身，望着脚下几近垂死的男子，一双墨玉双眸清澈见底，不染尘俗，“方才我便已告知于你，是你不愿离去。”</p>

那此刻生死，可就怪不得她了。</p>

至于这发簪……</p>

少女轻抚纤细腰肢银柄束带上泛黑银针，莫名想到自己下山前，老妖鹤亲自为她设计的这套防身暗器，多数还淬有剧毒。</p>

“但凡对你有丝毫威胁的东西，都不该存在于这世间！”西江月清楚记得，这是她下山前，老妖鹤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p>

本是句最恶毒阴险之言，西江月从未想到能从那最胆小懦弱，什么都怕的老男人口中说出。</p>

那个男人，十六年前孤身一人前往瘴气弥漫猛禽出没、以奇险陡峭高耸入云而名甲天下的无翎山。</p>

但真正让天下人对这座山望而生畏的并非它本身，而是当年能站在这可摘星辰的主峰之巅，扬言为护一女子周全而建造稷下学宫的男人——鹤见。</p>

十六年来，鹤见仅下山一次，便将中原原本八国变作四国，并将心脉受损的西江月带上山治疗。</p>

世上不乏心生好奇之人，欲上山一睹这半仙半魔的飘渺男子，却不想多数人刚至山脚便狼狈折返，心志坚毅能坚持攀爬到山腰者，不是死于山间豺狼虎豹的獠牙利爪之下，便是自此杳无音信。</p>

从此，独立于诸国之间的无翎山，在天下人眼中便成了魑魅魍魉的泥黎之地。</p>

而她，曾无意间发现被老妖鹤挂于密室中的女子画像，与娘亲极其相似。</p>

那是她到无翎山的第一日。</p>

她说——你教我武功，我想替娘亲报仇。</p>

西江月轻拂楚腰束带上半朵梅花印记，饶是她这般毫无内力之人，有了这套防身之物，即便是面对顶级剑客，说保她毫发无伤有些夸大，但全身而退，自然不在话下。</p>

“夫人方与为夫交换了定情信物，便要谋杀亲夫……”苏幕遮双眸含笑，慵懒面容胜似一江春水，他宽大袖袍下，手背擦去唇边血迹。</p>

西江月抬手，拔下发间半朵梅花玉簪，皓腕白玉几近相融；她借天边清冷电光，细细观摩，良久，才道：“你是何人？”</p>

“与那人有何关系？”</p>

夜雨微凉，苏幕遮瘫倒于地，宽大袖袍似携满目旖旎，水墨一般晕染开来。</p>

“夫人还未回答为夫先前问题。”西江月言语莫名，但地上苏幕遮即刻便会毒气攻心，却依旧嘴硬至极，“不知夫人闺名、岳父大人府邸何处？”</p>

“我不喜无妄杀戮，亦不信鬼神。”西江月拔下腰间泛黑银针，回眸侧望，袖袍间露出纤长手臂，胜却霜雪，“只要你说出那人在哪儿，我便饶你不死。”</p>

“姐姐！”</p>

西江月话音方落，夜空雨幕之下，木易身似极速羽箭，破空而来。</p>

少年衣衫尽湿，发髻半散，紧贴于额间。</p>

他快步上前，将她护在身后，直到见西江月并无丝毫异样，手中清寒短剑才直指苏幕遮，“你家车夫已被我丢进山谷。”</p>

方才，他飞身去追跃入雨中的苏幕遮，不想一直将他甩在身后的，竟是他的车夫。</p>

“一个车夫罢了，内弟如何处置，不必特意告知于姐夫。”苏幕遮方要以手撑地坐起身来，不想却被木易力道狠辣地踢中肩胛，“住口！”</p>

苏幕遮再次瘫倒于地，唇边乌紫血迹，滴于月白长袍之上，犹似寒冬冰雪漫天之时傲寒盛绽的红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