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为夫还未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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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翎山，昏黄密室内。</p>

须发花白的老人盘腿坐于桌案前，他将针尖在头发上轻轻摩挲几下后，才眯眼将针线穿过手中布料，针脚甚密，一针一线皆十分仔细。</p>

“啪！”老人身旁桌案上一盏油灯结了灯花，他手中钢针霎时断作两截，一截扎入左手指腹，另一截被稳稳攥在指尖。</p>

老人一怔，突然眯眼去看桌上三盏灯身古朴毫无纹饰的长明灯。</p>

这灯本唤长命灯，只因多年前一个稚气未脱的孩童曾言：我命由我不由天，为何要寄性命于一盏油灯？</p>

当年，老人闻言并未多做解释，只将这三盏灯改为长明灯。</p>

须发花白的老人看着桌案上结了灯花的那盏长明灯，火光渐转明亮，余下两盏却在这密室内无风而动，他粗粝指尖捻动半截钢针，喃喃道：“尘惑惹人，转忧瞬，不过倥侳。”</p>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将手中女子衣衫缝制好，才抚案起身，从一木盒中取出一匹质地上乘的白色丝绸衣料。</p>

衣料旁，还有一副泛黄画卷，一把古剑剑鞘。</p>

老人看着画卷上女子清隽眉眼，只觉一切恍如昨日。</p>

那时，稚气未脱的幼童执拗站于桌案上，与他对视，语气中也无半分敬意，“大侠都是白衣而行，仗剑江湖，你这般落魄，手中也无剑，算不得大侠。”</p>

*</p>

滂沱大雨如条条铁鞭，抽打在西江月身上。</p>

她苍白面颊上流下的，早已分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p>

西江月跪在寒潭旁的冷硬石头上，双手死死按住那条条血指印，企图挡住倾泻而下的雨水。</p>

“不！”</p>

“不要……不要再下了！”</p>

“不要……”</p>

一切却是徒劳，西江月眼睁睁看着雨水将最后一点血迹也冲刷殆尽，就像它并未存在过一般。</p>

娘亲无故离世，父亲宁愿断舌也不愿说出的秘密，这七年来的她欲求不得的手刃仇人，以及那个唯恐不能掏心挖肺对待自己的少年……今日却为救自己而丧命，肺腑间千百般绞痛，于这一瞬间在西江月心中炸裂。</p>

“啊啊啊……”</p>

雨幕中，一水月长袍渐行渐近，倾泻而下的雨柱尚未靠近他周身半丈，便已斜了方向。</p>

颜色浅淡的水月色长靴，踩在泥泞雨路上，却未染丝毫污秽。</p>

年轻男子俯身，为面前少女遮了漫天狂风暴雨。</p>

西江月迟迟仰头，雨水模糊了视线，良久，她才抬眸看向面前男子，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p>

恍惚间，西江月竟有些失神，只见气度雍容的男人广袖微动，她整个人便昏昏沉沉失去了重心。</p>

此刻的西江月本有余力与身旁男人周旋一二，可她却不知自己为何会甘愿这般任人摆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