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应有凌云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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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解曾经研究过古源世界的战斗历史，远在觉醒时代没有诞生前，竖旗决斗是非常正式化的一种战斗模式，决斗双方先得用一面旗子圈出决斗场地，然后互相确定决斗规则，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决出胜者。</p>

随着时代的发展，这场战斗模式的局限性越来越多，尤其觉醒时代之后，能力者大量诞生，个人武力的强悍得到爆炸似的增长，一些执着于古老战斗模式的新能力者，慢慢被波澜壮阔的时代所淘汰，懂得创新和拥抱未来的能力者，逐渐成为时代主流，驰骋于风云激变的浪潮顶端。</p>

······</p>

白解最初没有意识到身处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的决斗场，可他毕竟经历过太多凶险之极的境况，压下心头的杂念，恢复镇定的状态，还是能够做到的。</p>

当理智完全掩过心中的杂念，很多早就发现的细节就映入脑海。</p>

对面这人竟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p>

白解仿佛见鬼一般，看到一个完全一样的自己，只有身上穿的衣服不同。</p>

“喂，你是什么人？”白解试图先声夺人。</p>

对方没有接话，仍然垂目静立，像根死气沉沉的木头。</p>

“喂，你要是不说话，我可就走了！”</p>

白解想要试探出对方的反应，可自己的身躯仿佛不受控制，双脚就像钉在了松色石板上，怎么挣扎都动弹不了。</p>

脸上虽然看起来还算从容不迫，实际上白解心里已经着急起来，姑且不论这里是什么地方，要是面前这个怪人现在向他出手，以他目前孱弱不堪的身躯，根本不会是对方的一合之敌，只怕连正面一拳都接不住。</p>

可情况似乎正在向最糟糕的结果迈进，眼前这人身体一晃，闪出几道鬼魅般幻影，白解顿时感到风声鹤唳，四周仿佛充满了肃杀的锐利气息。</p>

就在白解视线出现死角的刹那，一道势大力沉的劈掌，像刀斧般落在白解的左肩，将白解击得侧飞而出，在粗糙的石板上翻滚出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p>

左肩虽然痛得白解龇牙咧嘴，但他好在恢复了身体控制，一边检查肩部的伤势，一边小心警惕着。</p>

骨头幸运地没有大碍，但是关节中的神经受到了不小损伤，要是原来，这点小伤几个呼吸就可以通过真神之力自行恢复，现在却会给他的左手带来很大的行动不便。</p>

咻——</p>

那人又动了，周身气势更加狂暴，瞬间欺到白解身前，单臂提拳挥出，像极了坚不可摧的棒槌，直击白解胸口。</p>

胸口可是如今白解的要害之处，像肩膀这些地方还不会对他的性命造成太大危险，胸口可就完全不同了，要是被对方这棒槌似的拳头击中，只怕胸口的骨头都会碎开。</p>

可是他能躲开么？</p>

这具反应比较迟钝的身躯，能够躲开对方倏忽即至的攻击么？</p>

白解仿佛听到了胸口像瓷瓶般碎裂的咔嚓声，看见断裂的碎骨尖端直直的戳/入血气贲张的心脏，感受到那滚烫中又带着冰冷的鲜血不断涌出伤口，最终像火红的烈焰般喷涌而出。</p>

不！我怎么能这么死掉！我可是白解！</p>

不畏生死的信心如温泉般缓缓温暖了身体，化解了心头的阴霾和血液中的冰凉，也让他突然勘破眼前的境况。</p>

什么一模一样的自己！</p>

全都已经消失不见，就像从未有过一样，白解眼神渐渐恢复清明，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仍然处于跨入“渡人道”的状况，右脚还没有真正踏上巴掌宽的狭道。</p>

刚才都是幻觉？！</p>

白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左肩尽管没有继续流血，但还是血肉模糊，传来一阵阵刺痛，胸口烧出一道拳印，脱水的皮肤很是酥痒。</p>

心里一沉，原来这些所谓幻觉都会在现实中呈现。如果刚才锤向胸口这拳再往里面一些，他只怕不能安稳的站在这里了。</p>

“你身上是怎么回事？”冥的语气有些迥异。</p>

白解仔细的将刚才的所见所闻描述了一遍。</p>

“决斗场，幻境······”冥似乎陷入沉思。</p>

“你再往前踏上一步。”</p>

白解略显迟疑，但还是踏出了这步。</p>

就像刚才，冥的感知中失去了白解的存在，尽管白解的身躯仍然在他的视线中。</p>

没过一会，白解带着沉重的喘息归来，身上又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p>

“不要再往前了，你的情况我觉得应该是这么一回事。”冥说出他的猜测，“你的这具新身体应该流淌的不是人类的血脉，所以在这‘渡人道’中行进，每往前一步，都会受到‘厄然镜像’的折磨。除非你放弃这具身体，否则‘厄然镜像’会一直出现。”</p>

“你确定我看见的幻影都是‘厄然镜像’？！”白解显得尤为吃惊，向冥确认道。</p>

“我没办法确定，但我觉得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大。”</p>

“厄然镜像”其实是禁阵中非常特殊的一种禁制，具体怎么构建白解并不清楚，白解只知道它的能力十分恐怖。</p>

它的能力是夺取入阵之人的时运，然后转化为强大镜像，与入阵之人决斗，让其沉浸在幻境中，随着时运</p>

的不断剥夺，最终走向毁灭的结果。</p>

不过“厄然镜像”最特别之处在于镜像的强大，因为镜像是由本人的时运形成，所以不管镜像战败还是胜利，都会夺走本人身上的时运，让其变得倒霉透顶。</p>

“如果前面真地密布着‘厄然镜像’，我们可就麻烦了。”白解语气严肃起来。</p>

“你想放弃？”</p>

“不，我不会放弃的。就算你的推测都正确，我也要拼上一拼。”白解的眸光像星辰般闪耀起来。</p>

“我果然没看错你，那我就帮你一次。”</p>

冥本来是不应该帮忙的，但白解的这具身体很有可能流淌的不是人类血脉，有些原则，就可以改变。</p>

“你要怎么帮我？”白解有些好奇。</p>

“你的想法是硬扛着‘厄然镜像’通过‘渡人道’吧，那就需要大量的时运。时运这种东西，无形无迹，无踪无影，每个人身上的时运都大不相同，时运亨通的人，福禄无忧，一帆风顺；时运不济的人，灾祸病患，凄惨无比。我虽然不会传说中的望气术，但一些小的法门还是掌握了的。你这具宿体，说实在的，时运比较坎坷，想必你也有所领会。“</p>

冥的话让白解想起徐乘的短暂人生，幼时的流离，童年的不羁，少年的苦闷，青年时候的悲痛。怎么看，都不像时运亨通，福禄无忧的境况。</p>

“所以你要想单靠自身的时运通过‘渡人道’，近乎不可能。”</p>

冥实际上说得保守了一些，通过冥简明扼要的分析，白解也发现他的想法有些不合实际。</p>

“现在唯一可能的办法，就是借天运而行。除了我们，实际上万事万物都具有时运，沧海桑田，星空轮转，天辰陨落，四季轮回······这些其实都在时运的控制之中，像我们身上的时运，其实不过是沾上它们的余晖罢了。”</p>

冥的这番阐述给白解打开了一扇崭新大门，他忍不住想要徜徉其中，沉醉在探索未知得到的快感里。</p>

“但是，这种行为应该会付出天大的代价吧？”</p>

“平衡是构成世界的基本法则。如果不付出代价，奇迹怎么会发生，你这件事情怎么会有转机！”冥倒是不以为然。</p>

“好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收拢精力，全神贯注地应付接下来的闯关，我最多只能给你借来三四分钟的天运，要是超出这个时间，不光你要倒霉，我也得跟着倒霉。”</p>

白解身上压力暴增，但他并不怵于身上的重压，他早就不是那个只会谨小慎微的白解，生死的历练，丰富的经历，铸就了如岩石般坚韧的性情，以及抵死不悔的意志。</p>

白解无言地对着前方点了点头，明亮且坚定的眸光，让冥知道了白解的想法。</p>

“我要开始了！”</p>

冥虽然对白解说得轻松，但借天运这种事情岂会如此轻易，付出的代价更会让他元气大伤，甚至可能意念消散。</p>

不过他并不后悔，他本就是一缕残念，能够生存下来已经是老天保佑，他曾经就想这么平平淡淡地俯瞰世界变迁，但他后来遇到了白解，并且机缘巧合地融入白解的意念核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白解已经无法分离。</p>

如果白解只是一个普通能力者，像大多数能力者那样平淡地渡过一生，或许他永远不会现身，让白解知道他的存在。</p>

但白解的拼搏，斗志，伤痛，不甘······这些澎湃而且激荡的酸甜苦辣，让它重新感受到了作为人应该具有的人性，这种人性让只是一缕残念的它憧憬不已，曾经有过那么一次，它想要占据白解的身体，最终它放弃了，因为它被白解的人性所折服，如果它吞噬了白解的意识，它无法保持能够维持住吞噬而来的人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