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0章：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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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冈达街头开了间杂货铺，是由泔水房重建而成的。</p>

居民们之所以现在才发现它，是因为这段时间城内风波太多：先是竞技大会热潮，紧接着城外军队叛乱，领主宴会当夜全城戒严。</p>

到最后，怪物和动荡都被镇压，枯树上吊满尸体。</p>

关于那位传奇囚徒的讨论热度也持续下降。</p>

生活总会荡起些浪花，但不论气势多么汹涌，最后都会归于平静，昆迪亚次等城镇的生活就是如此。</p>

当那些流莺们重新开始工作，酒馆赌拳的热度再次上升，人们才把舆论重心放回到周遭琐事上。</p>

夜晚降临，有些铺面已经开始歇业。</p>

马贩点起烛灯，准备核验账单，铺子里最近刚摆上新货，都是些乡下村庄里颇有特色的小物件。</p>

长相甜美的女雇员送走了最后那位客人，转身冲他微笑询问，获得首肯以后才出门离开，正式结束今天的工作。</p>

店铺里安静下来。</p>

他去合上窗台时，感觉到阵阵阴冷，这种水汽湿沉的晚上，很容易升起大雾。</p>

“秋季越来越深啦。”</p>

他略微感慨，以前当马贩的时候，最怕这种生意艰难的季节。</p>

而现在，他已经是泰冈达一间杂货店的老板，每月生意稳定，租住在平价屋里，活得体面滋润又踏实。</p>

“托您的福，亚当先生。”</p>

他轻轻笑起来，又瞬间收拢表情，目光深沉地走出后门，将花坛底部的暗格拉开，里面有最新的黑市消息。</p>

军阀贵族间不堪的交易，总需要有人从中搭桥联络，以此保留那形同虚设的体面。</p>

泰冈达拥有多重身份的人很多，毕竟在这个混沌腌臜的世界里生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p>

雾气逐渐浓郁，在暮色降临前，已经将整个城池掩埋起来。</p>

他紧了紧毛绒外套，正打算返回柜台，将账本和信息塞进信封，由下一趟马车送出城去。</p>

就在此时，庭院防盗陷阱滑落，有人翻墙而入。</p>

“谁在那儿！”</p>

“嘘，是我。”</p>

雾气中传来老伙计的声音。</p>

他们搭档多年，从黑市中并肩走过，现在都受雇于亚当先生。</p>

“你怎么在这，马车货物清点完毕啦？”</p>

“该死的，城外发生些诡异的事情，必须要写进报告里。那信封还没寄出去吧？那就好，我们进屋子再说，卫队长应该已经赶过去了。”</p>

……</p>

浓雾弥漫在街道上，所有建筑都变成轮廓。</p>

入夜，城墙边缘，军营驻地外围。</p>

这里原本聚集着等待分配的士兵，他们的首领在叛乱中被羁押，现在大都悬挂在城内枯树上。</p>

杜亨翻身离马，手握士官佩剑，在军礼中阔步走向草坡。</p>

他不断调整呼吸频率，空气并不干净，除去动物恶臭以外，还有股浓烈的血腥味。</p>

器械往来，雾霭稀薄，盔甲碰撞，呼喊交谈。</p>

许多人正在清扫现场，并且做简易善后。</p>

火把终于驱散些许朦胧，整个草坡也较为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中——血迹如同凝胶那样盖在草面上，萎顿的绿意已经被刺眼的暗红所替代。</p>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p>

不仅杜亨眼睛发直，那些后续赶来的士兵，也都张大嘴巴，陷入短暂失语的状态。</p>

数十具残破的尸体正在被分拣拼凑，那些负责搬运的士兵，表情复杂且凝重，偶尔会爆发出呕声。</p>

事情发生在傍晚，雾气和袭击都骤然降临，无数黑影闯进这处临时营地。</p>

根据幸存者回忆：</p>

他们当时都被那些连接成片的红点给吓着，还没反应过来，咆哮和利爪已经迫近到眼前……</p>

亡者身上被咬痕覆盖，尖牙从每个铁皮缝隙中啃进去。</p>

杜亨用军靴挪开尸块，看到了那些“袭击者”的真面目。</p>

居然是毛发交错的野狼。</p>

它们体型各异，明显来自不同群体，却前所未有地聚集起来，对泰冈达临时军营发动袭击。</p>